方夫人跟方颖连人都没见过,哪里肯愿意何况官是官,商是商,这中间差距大着呢。方夫人有了何兴栋的经验在前,怎么都觉得方颖这是下嫁了。为此哭得涕泗横流。将这结果全都迁怒到方拭非身上。
碍于方贵在家,杜陵又刚死,他们不敢随意冲撞。就在外头不分日夜地哭。
那声音激得方拭非起了层鸡皮疙瘩,每每坐在灵堂前酝酿对杜陵的师徒情,都被打断憋了回去。撑不到两刻,她脑海中自动浮现出方夫人哭天抢地时的动作。再对上杜陵的牌位,心情非常复杂。
方拭非抱拳一拜“对不住了师父。徒儿不是有意羞辱。”
只是有点想笑。
林行远捂着耳朵走出来说“什么嗓子呢那么持久”
“真是好。”方拭非说,“多了个人给我师父哭丧。这哭得情真意切,声音宏亮,一个抵我们两个。”
林行远大感无语。
“找块风水宝地,将先生厚葬了吧。”林行远问,“你做过准备了吗”
方拭非点头“我要把他的尸体,带回京城安葬。”
林行远一惊“你要扶柩进京以什么身份杜先生又该以什么身份安葬在哪里此行路途遥远,怕是不那么容易。”
方拭非“不将他的尸体带回去,我将他的尸骨带回去。”
方拭非按照杜陵曾经的嘱托,将他火化了。火化后的骨头,尽量没有敲碎,装在准备好的盒子里带过去。
林行远还是不大能接受,“死无全尸”、“挫骨扬灰”这事儿是诅咒人的没错吧数十年的认知都快崩塌了。
方拭非说“人死如灯灭,还想让他死而复生不成谁死后不会变成一把枯骨”
林行远“杜杜先生的高义,我等自愧弗如。”
不等方夫人的怒火高涨、方颖成亲,方拭非就要走了。
她决定离开之前,没跟任何人打招呼。只是找王长东要了一封推举信,顺便跟他探讨了一下诗词。
“你行事如此招摇,此行或有危险。如果你要进京,我起码要确保你平安无事”林行远自己也很纠结,还是下了决定“我送你。等你到了京城,我就回上郡去。”
方拭非道“那感情好。”
她得在何兴栋被押送进京之前赶到,晚了不妙。
林行远是个租得起马的人,二人去驿站,花大钱买了两匹瘦马。
驿站夜里只会给普通人一块木板作为休息,所以出门在外,得自己带着被褥。
方拭非算是轻装上阵了。除却林行远选走的几本书,她将所有带有杜陵批注的书册全部烧毁,书灰另成一盒,埋进土里。其余书册要么送人,要么留着。只带了一身换洗的衣服,最大的物件就是师父他老人家。
两人第一夜忙着赶路,错过了进城的时间,最后只能在外找可以夜宿的地方。方拭非就近挑了座荒庙住进去。捡枯柴点了火,再把破旧的木门抵上。
她将师父的骨灰盒摆在前面,朝它拜了拜。林行远铺好被子,也拜了拜。
二人分别在火堆旁边躺下。
庙里是漏风的,加上最近降温,夜里很冷。
林行远半夜醒来,一睁眼就看见了方拭非那张放大的脸,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滚过来了。陡然一个激灵,被吓清醒。
林行远将人推醒“你你你”
“我冷”方拭非半梦半醒道,“没看见我瑟瑟发抖吗你这里暖和”
林行远说“那你躺好点,我去那边。”
“你是不是个男人这种时候别计较了,我一挪被窝就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