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陆川离开后,宋老太太赵嘉华便将儿子赶回家去,替她拿了一份见面礼过来。陆川和江沅进门之前,宋怀瑾正讲电梯口三人遇上的事,听说小姑娘紧张,两位老人免不得开怀而笑。
这会儿,抬眸看见问候她的女孩儿,老太太却怔了一下,瞪圆了眼睛。
立在她床尾的宋老爷子也是,微微诧异地看着江沅……
这小姑娘,让他想起女儿了。
他们婉瑜出嫁那会儿,差不多就是这个样子。
她喜欢浅色,尤其白色、淡蓝色、青绿色,日常穿着打扮,也基本都以素色为主,说话轻声细语、气质温柔婉约,私底下也有孩子气、狡黠聪慧的一面,动静皆宜,清纯秀美,是他们的绝世珍宝。
房间里气氛倏然一静……
江沅问候完,却没得到回应,颇有些尴尬地抿起了唇。
“外公?”
陆川也不明所以,迟疑着去唤站在床尾的宋兆和。
宋兆和没来得及说话,便听老妻声音轻颤地说了一句“是叫沅沅吗?来,让奶奶好好看看。”说话间,老太太抬起了搭在被子上、瘦长的手。
她是个讲究人,幼年师承国内大儒,念中式学堂,读四书五经长大,十四五岁亭亭玉立,便成了沪上名媛指向标,青年时留洋海外,归来后写书撰稿,兴办报社,发表过许多振聋发聩的先进言论,才情、家世、姿容,诸此种种,都是一等一的出色,哪怕如今年华老去,美人迟暮,她倚在床头的身形都显得羸弱,坐起来时,脊背依然挺直,抬起手时,姿态依然话间泛起涟漪,柔光流转,可想见,年轻时是何等的绝世风华。
江沅在同龄人中算得上难得一见的成熟稳重,面对她的时候,却有些忐忑,听见她唤,都没有第一时间走上去,而是抬起眼眸,瞅了陆川一眼。
“去吧——”
陆川唇角勾了浅笑,低声催了句。
隐约间,他有些明白,外公外婆缘何激动。
大抵是想起他母亲了吧。
宋婉瑜去世的真相,他最终没有告诉外公外婆、也未曾对舅舅宋怀瑾提及。不是没想过,只是每一次想到,那种念头,最终都会被他自己狠狠压制。
他印象里,母亲宋婉瑜在宋家极其受宠。
当年她还在世时,每逢寒暑假,便会带他到娘家小住。而无论他们母子俩何时抵达宋家,她母亲出嫁前的闺房,都窗明几净,一尘不染。
她的房间,每天都有佣人打扫,院子里的花木,也永远被修剪得精神抖擞。
所有的一切,都和她没出嫁之时一模一样……
可以说,宋婉瑜是连接陆家、宋家关系的纽带。如果她去世的真相一旦揭晓,兄长和父亲,定然会和陆家不死不休,他这个当外孙、当孙子的,没办法看着外公外婆、爷爷奶奶反目成仇,没办法负担他们任何一个人可能因为这件事气出病来的后果,只一想象,都会恐惧那一刻的到来。
所以那所有的真相,终归都烂在了安城陆家,并未传扬出来。
“二十四了?”
病床上,老太太一手抚着江沅的手,声音轻柔地问。
她的手很瘦,细长,因为年老,皮肤松皱,可触感却是很光滑温热的,仿若一块暖玉,不知不觉地,便驱散了江沅心中的忐忑,她点点头,笑了下,道“嗯,二十四,和陆川同岁。”
“听他说了,你文采很好,写书、也当编剧。”
老太太对她这一点很有好感。
江沅却不好意思自夸,偏头看了陆川一眼,轻声道,“您别听他说,他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