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时的外卖俩人都是轮着点,家里没人做饭。
郑余余一开始觉得自己可能不习惯和别人合住,结果住了一个来星期就已经完全适应了,甚至觉得也不错,关铭是一个非常不错的室友,首先表现在他不多管闲事,始终保持着很友善的距离。
一八年的东北饭馆内,关铭又点起了一根烟。
郑余余的手机放在兜里嗡嗡地响了,卢队打来电话,问他们两个干什么去了,还不归队。新发现的死者的尸骨和一个报失踪的人比对上了,正在联系家人。
关铭叫来服务员,结账,郑余余正打电话,没好阻止他。
“调来的人到了,”郑余余说,“丰城区的队长。”
关铭略有耳闻,“嚯”了一声,说道:“战功赫赫啊。”
郑余余说:“说‘战功赫赫’的话,谁能比得过你吗?”
关铭听了觉得挺好笑的,但是没说什么,只是摆了下手。示意别闹了。
“你历练三年,”两个人走出来,关铭稍微有点晕,缓了一下,说道,“也能独当一面了,时间问题。”
“这不是你的梦想吗?”关铭微笑着看着他,“为人民服务。”
郑余余总觉得这句话中有讽刺的意思,但是关铭说得又如此诚恳。
郑余余才二十四岁,还太年轻,从武羊市支队调到九江,他爸在其中帮了忙,但他也确实学历足够,成绩也出众。
他出生在警察家庭,从小说是潜移默化地熏陶也好,遗传素质发挥作用也好,他确实没有想过第二条路。无论从哪一方面说,他确实是前途大好,一往无前。
他的成长路径和关铭是截然相反的,也难怪两个人最终还是难以走到最后。
郑余余是一个理想主义者,他想要成为第二个关铭,甚至超越关铭,但是他不满意关铭的职业态度。他总觉得关铭不热爱警察事业,在郑余余看来,有很多事情是不适合用奚落的态度太对待的,那显然很不体面,很残忍。
“我做这件事情,”关铭曾经跟他坦诚,说,“是因为走到这了。”
当时俩人结束了一场案件,一个中年男人,在新年夜将妻子和女儿用刀捅死,然后报警。
法检出来之后确认了死亡时间,调了小区的监控,和男人的证词一对,很简单地锁定了他是主要嫌疑人。关铭进去审了十五分钟,案子破了。
当时正好二月二龙抬头,一直到后半夜凌晨两点多才回家,关铭和郑余余倒在沙发上,连口饺子也没吃上。
那时候郑余余正处在欣赏关铭的能力的巅峰期,对他佩服极了,关铭这样对他说。
“你知道人为什么热爱一件事吗?”
郑余余说:“嗯?为什么?”
“因为擅长。”关铭说。
郑余余有些困了,随口应了一下。
关铭说:“我之所以干这个,因为没别的可做。当时郑义抓我妈的时候我十二,抓我爸的时候我十六,他可能觉得,如果不管我,下一个抓的就是我。”
郑义是郑老的儿子,三年前死了,胃癌,留下一妻一女,关铭有时候会带着钱和东西去看一眼,但是不常去,工作忙,没有工作的日子屈指可数,还要去郑老那里吃一顿饭。不过郑余余觉得,关铭不愿意去是觉得压抑。
郑余余说:“他是怕你白瞎了,你学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