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声音……郁衍本靠在青年怀里,一下坐直了。
刚刚没仔细看戏,加上武生脸上浓墨重彩,很难看出原本模样,但这戏子说话的姿态腔调让他莫名熟悉……
这人竟是阿唐。
那个抢占过商应秋功劳,让他误以为有恩的少年。
“我本是不周山下的本分人家,可十几年前,父母都被不周宫所杀,那魔头所修炼的邪法阴毒至极,恶毒非常,需吸少年精气提升内力永葆青春,我们遭禁锢多年,若不从,便会被鞭打凌虐,他让我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受尽诸般苦难。”
阿唐身子单薄,声如泣血,跪在地上的样子哭诉的样子仿如当世窦娥,闻者伤心听者怜悯。
魔头本人:“……”
他现在只想问问当年的自己,是瞎到何等程度。
居然连最起码的虚情假意都分辨不出。
不周宫与中原往来甚少,加之大家对他这门能永葆青春的功法抱有许多不切实际的幻想,什么吸日月精华啊,妖怪转世之类的的流言都有,如今这个说法相当于以形补形,倒契合了绝大部分人对魔功的认知。
“我全身上下被那魔头折磨得没有一块好肉,常常是旧伤未愈,便添新伤。那魔头打起人从来不顾死活,和我一同进去的人,有一半都被那魔头折辱而死,只有我……机缘巧合的逃了出来。”
似回忆到那不堪回首的地方,阿唐强忍下痛楚,卷起衣袖,露出胳膊上交错的陈年鞭痕。
“我逃出宫后,怕被追杀,这些年隐姓埋名跟着戏班走南闯北,如今得知不周宫被破,才敢出来。一报还一报,父债子偿,我恳请各位为我做主、为死在魔头手下的那些无辜的人做主!”
孤独霖不怀好意看向商应秋。
“不周宫自郁北林起,西北多少门派灭在他们手下?所作所为罄竹难书,决不能轻易放过!”
人,自然是独孤安排好的。
独孤家最是护短,自家子弟就算犯了事,也轮不到商应秋来处理,他表弟苏二惨死,亲弟受了委屈,这些账,都得一笔笔找回来。
握有魔头之子,就相当于拿到一半魔宫宝藏,独孤霖对此志在必得,既然不能硬抢,那就来软的。
有什么场合,能比现在更适合?
周围果然嗡嗡议论成一团。
“说的是啊,父债子还,人家的要求也没过分啊。”
“拿活人练功,难怪多年不老,这样的功法……谁不想要啊。”
“对!交出魔头之子!让血债血偿!”
独孤霖见群情激奋,满意道:“商盟主,你破了不周宫,本是件大好事,理应杀一儆百才对,可如今扣着人不动,什么意思?外头可都说你留着魔头之子,是要一人独占好处!”
矛头就这样指向商应秋。
处于风暴中心的青年却如平时一样,他只听,没有恼羞成怒要着急的意思,更没有放下膝上小孩划清界限,他只问。
“敢问这位公子,你说逃出宫,不知是何时何地,因什么原因逃出来的。”
“商盟主,你什么意思,是怀疑这位公子说的话,还是要替魔头说话不成?”独孤霖打断。
商应秋:“前辈不是让我做主?不了解,又如何做主?”
独孤:“……”
阿唐温和道:“无妨,这些话,商盟主就算不问,我也理应交待清楚。魔宫定期会将那些没用快死的人扔下山——这也是唯一能出去的法子。我当时生了重病,心想自己就要没用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