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柏年穿着黑色的长衫,修长的身子立于书桌案前,一方乌金砚台墨汁浓郁,手中狼嚎笔在纸上行云流水,写完最后一个字,他轻轻一搁狼嚎笔,净手之后,往旁走了几步,照例像往常一样在佛龛面前焚了三炷清香。
随着丝丝袅袅的烟雾升起,张柏年坐在了椅子上,褪下腕上的念珠在手上把玩,另一只手拿过桌上的文件袋打开,里面是几张照片和纸张,纸张上都是一些调查到的资料,有人知道的,没人知道的,都在里面,而黑白的相片中,记录的都是同一个人。
张家大少张柏年待人温和有礼,满腹文化,雕刻般的五官乍一眼看十分温润的,但多看几眼就会发觉不是这么回事了,他眼睛从照片一张张的扫过,念珠在他手上缓缓拨动,岁月静好,带着股慵懒散漫的倦儿。
他视线点到即止,最后停留在一张照片上面。
“这是今天在教会大学照的,还热乎着,”青年抬头看向墙上的西洋式挂钟,“在六个小时零五分钟前照的。”
张柏年静静的听着。
青年继续道:“她读的是中文专业,我之前得到的消息她会就读xx师范女子院校,派了人到那蹲点,没想到她临时改了主意,去了教会大学,幸亏我的人脚程快,不然还拍不到这张照片了。”青年不客气的直接坐到张柏年的书桌上说话,被瞥了一眼之后,笑着起身状似什么都没发生,坐到一旁的沙发椅上,抬起紫砂壶自顾倒了杯茶,“我以前见过她几次,挺听话的一小姑娘,配你家的表少爷着实可惜,退婚了,正好。就是这脸擦伤了还没好,破相了。”
“你做的一手好的移花接木。”张柏年把照片拿在手上,拨动念珠的手指停住,指肚慢悠悠的拂过珠面,字正腔圆,不疾不徐道:“胡思勉,这疤该该长到你的人脸上,不是她。”
胡思勉脸上笑容一收,心领神会,摸了摸鼻子,自知理亏,“哎,话别这么说,这和秦黛没关系,是我做的不对……叶青筠这小姑娘的脸能好,但谁想到你张大少百密一疏,着了孙丫头的道。”孙雪林是从小和他一起长大的,性子外向,有小姐脾气,两人感情还不错,他一直把人当妹妹来着,但没想到她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他带走了秦黛,哪想后面叶家三小姐跟了过来,替秦黛糟了罪,这些是他始料未及的,现在叶青筠伤了脸,秦黛也怪他,真是上哪都遭人嫌弃。
张柏年看着照片中的人,修长如玉的手指在椅上轻扣,黑白的色彩,照片抓拍的正好,把人举手投足之间神态都捕捉到了,十六七岁的年纪,稚气未脱,却摇曳生姿,“她能活着是她自己的本事。”
胡思勉:“……”合着这意思要是换成秦黛就只能两眼一闭两腿一蹬了?
“其他的你带走,我只要我手里的这张。”张柏年似是倦了,不想再会客,把其他的照片推向胡思勉,随后开始下逐客令,“管家,送胡少爷出去。”
胡思勉:“……”用完就丢?他悻悻的把张大少不要的照片和资料收啜收啜,胡乱的塞进文件袋打算走人,走到门口像是想起什么,又扭头走了回来,一把抢过张柏年手里的那张照片,摸着下巴好奇道:“不是,我弄了那么多好看的照片,各种各样的都有,你想收藏找最好的,留这张做什么,你是不是平时抄经抄得眼神不少使了。”他把叶家三小姐近一年的照片都搜罗来了,就张柏年留的这张叶家三小姐都破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