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丰始终觉得,一个人不可能在漫无边际的黑暗中永远生存下去。
一定有光在指引。
就是不知道这小子的光是什么。
“说真的,江小子,我挺佩服你,要搁我,早就用死解脱了。”
陈丰唏嘘,“好死不如赖活着,这道理谁都懂,但是有些事摊上了,活着比死了要痛苦太多,生不如死。”
“所以前两年我们大家伙才会轮流监视你跟你妈,怕你们自杀。”
江暮行的呼吸平稳,神情纹丝不动,瞧不出丁点裂痕,仿佛置身事外。
陈丰蹲着对他笑笑,不像是讨债的跟欠债的,倒像是苦逼无望长辈对出色晚辈的期盼。
“你小子沉得住气,早晚会有把钱还清,好好过日子的时候。”
江暮行喉咙涩疼,他拿出小半盒含片,丢一粒进嘴里:“钱我会准时打过去,不要再去接触我的同学,我的私事。”
警告的意味明显。
“都说了只是巧……”陈丰在他投过的目光里感觉到一丝凉意,收了打哈哈的样子,“好,不接触,我会交代下去的,保证让你安稳上名牌大学。”
“江小子,等你去大学镀金,搞个创业什么的,钱早点还上,皆大欢喜。”
江暮行沉默着吃含片。
上面有细细长长的天光洒进巷子里,墙角的小黑虫爬啊爬。
陈丰脚一碰,小黑虫瞬间自保地缩成了一团,壳很坚硬,他突然问:“江小子,我很好奇,这几年你崩溃过吗?”
江暮行的面色一片漠然。
陈丰一拳打在棉花上,不足为奇,这么大点年纪就有气场了,为人沉重,心思深,看不透。
不能与之为敌。
陈丰把烟头丟地上,慢吞吞地站起来,伸了个懒腰道:“走吧,江小子,陪我喝两杯去。”
江暮行眼皮没抬:“不了,我打工,没时间。”
两秒后,江暮行口袋里的手机震了一下,是一条信息。
-班长,你昨晚说今天白天在南山咖啡馆打工,我现在就在附近的时融广场,可以过去找你吗?
接着又是一条。
-会不会给你添麻烦?
江暮行没什么犹豫地敲手机,回了几个字。
-可以,不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