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外养眼。她是很喜欢和他在一起的。
且大约是范翕终于长大了,知道要让着她了,他脾气越来越好,不再如小时候那般事事和她争。他大约是和她呆久了,竟学了她的样子,说话轻声细语,十分温柔。范翕每每与外人那般温情款款时,外人如沐春风,玉女就在心中嘲笑范翕,想他定是在装模作样。
然不管是不是装的,世人都说公子翕君子如玉,乃浊世佳公子。
随着范翕长大,太子开始慢慢带着范翕步入朝政,让范翕学着处理一些政务。昔日那个在王宫中嚣张的小公子翕长大了,不再总是烧火放水,见了宫中夫人们,还会和颜悦色地行礼问好,众夫人受宠若惊,又羡慕虞夫人,终于熬出头了,儿子终于长大懂事了。
且公子翕那般性情人品,又深受天子和太子的疼爱,不知多少洛邑大家族想和虞夫人说亲。无论如何,自家女儿嫁了公子翕那样的,不会有人觉得自己亏了。
可是虞夫人迟疑着定不好,因她觉得,以自己儿子那般小心眼,恐会觉得他自己亏了。
虞夫人拿此烦恼问周天子,周天子只含糊说让她再等等,说范翕还小,不急着说亲。虞夫人疑心周天子的态度和范翕的态度,她私下问过范翕,他整日和玉女形影不离,是不是想娶玉女。
长公主的小女儿,自然贵不可言。然而范翕并不是配不上。
范翕却吃惊,温和笑道:“怎么会?母亲你在想什么,玉儿是妹妹啊。”
虞夫人:“……”
她望着儿子清雅的、轮廓干净的面容,再看着儿子的眼睛,深深疑心也许周天子是对的。范翕虽然看着长大了,却恐还未产生儿女私情,恐还未开窍。周王朝范氏一族,对情字的开窍,恐都不会太早。
范翕的婚事,恐确实是需要等一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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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范翕十五岁、玉女十三岁这年,发生了一件事,当年冬,湖阳长公主的夫君,武安侯在北方抗九夷时,战死沙场。玉女随她母亲、哥哥姐姐一起回齐国,去为父亲扶棺。范翕得知后,临时将手边事务稍微交接了一下,就连日快马赶去齐国。
武安侯府今日冷冷清清,到处挂满了白绸白幡。
玉女这一夜在灵堂前守灵,她跪在父亲的灵位前,低着头烧纸。她穿着一身素衣,长发乌黑束于腰下。十三岁的女郎已经有了花儿一般的风韵神采,她红着眼低头烧纸,纤腰一捧,长袖委地。从侧方看,只见得眉目清明、我见犹怜。
身后厚毡帘被推开,清朗又隐含沉痛的男声响起:“玉儿。”
玉女一怔,丢下手中纸钱,站了起来。她向后转身,看到泉安提着灯立在门口,一个俊朗清逸的白衣公子,满目忧色,衣衫与发带在风中缠卷在一起。
是范翕。
玉女红着眼看他。
他张开手臂,垂目看着她。
她便上前,越走越快,撞入他怀中,抱住了他。他一把抱住她的腰身,将她紧搂在怀里,无声地安慰她。玉女在他怀里哽咽,他只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在寒夜中静静地拥抱她。他知她需要他,是以披星载月、再是疲劳,也要赶到她身边来。
她是他的妹妹啊。
如何能不管她呢?
玉女之前一直很坚强,此时被范翕抱在怀里,却向他埋怨撒娇:“为何你这么晚才来?”
她知道她出了事,他肯定会来。她从未觉得他会不管自己,便只是怪他来得太晚,留自己一人的时间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