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湘不知道其他几位知青与屯子里人发生的矛盾,整理好住处的她正端着一只海碗坐在西厢房屋门口的板凳上吃得欢快。
那袋分到的荞麦,包括蓝布包里吃剩下的食物陶湘都大方地交给了陈阿婆,作为未来一段时间里自己在陈家的口粮,对方欣然答应。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海碗里装着的是荞麦仁与红薯块简简单单煮成的杂粥,荞麦仁是陶湘的,红薯块是陈家的。
但陶湘的这份尤其稠浓,最上面还盖着三个蒸软了的糖糍粑。
婴儿巴掌那么大的糍粑上白糖化成了丝丝的糖浆水,虽没有陶家婶婶刚做出来时口感酥脆,但如今软了以后再吃,一入口便像是一块香浓的甜软糕,吃得人分外满足。
同样捧着一碗稀粥的小女孩坐在不远处门槛上小心翼翼地瞧,她也不敢明目张胆眼巴巴地盯着,只是看一眼低头喝一口粥,看一眼低头喝一口粥这样,胆小又可怜的小动物模样。
毕竟糖糍粑是知青陶湘才有得吃的殊荣,她是没份的。
与其相比,同一个院里住着的赵家孩子们就要胆大放肆许多,站在边上直勾勾望着陶湘碗里的吃食,只差没有流着口水下手去捞了。
“来……”注意到小女孩的陶湘将对方招到近处,主动夹给了她一块糍粑,“你叫什么名字啊?今年几岁了?”
听到问话,陈家的小女孩却没有立即回答,只是睁着一双黑黢黢的大眼眨也不眨地看着陶湘摇了摇头。
“她是个哑巴!”有个小男孩大声嘲笑了句,周围其他的孩子也轰然大笑起来,还唱起了拙劣编造的童谣。
歌里的地方话音太浓,陶湘没有怎么听出来,但猜测应该是嘲讽陈家阿婆与小女孩两个人眼瞎哑巴的意思。
赵家的大人们还在家里午休,没有人管教这些小孩,一个个的也不怕生人,皮上了天。
陈阿婆在里屋听到动静拿着竹棒跑出来,虎着脸把他们都赶走了。
这个老人给她残疾的孙女支起了一片天。
“老恶婆出来了!”孩子们尖叫着一哄而散,行为无知又恶劣。
小女孩也就是陈果果被陈阿婆领进屋子里,她既没难过也没伤心,像是习惯了这种遭遇,甚至还对着陶湘甜甜地笑了笑,让人看着不免怜惜心疼。
吃完饭后,陈阿婆拿着碗去洗了,陶湘则坐着晒太阳消食,屯子里突然响起了一阵阵尖锐的哨声,社员们要开始上工了。
陶湘看了眼手表,恰巧一点过半。
旁边正屋里的赵家人拿着锄头、苗篮等物也出来准备下地了,那是一对其貌不扬的中年夫妻。
男人比较沉默寡言,而女人就显得十分泼辣,不好相与。
她瞪着一双精光闪烁的眼睛,夸张地上下打量着陶湘,那目光令人不适,好在他们很快就走了。
陈阿婆与果果也是要去田里做农活的,在乡下小至五岁小孩,大到八十岁老人,只要是下地干活,都有工分可分,就多点少点的事。
陈家条件差得很,所以果果在很小的时候就开始跟着陈阿婆下地,现在也算是个熟练工了。
不像赵家的四个孩子,最大的十二三岁,还整天撵猫逗狗,不做什么正事。
西厢里两个原住民一走,便只剩下陶湘一个暂时没钥匙的外来户看门,赵家的孩子们也不知都跑去哪里疯了,屋门关得严严实实。
感觉没什么好玩的陶湘无聊极了,吃饱喝足后困顿又上头,她便打算收拾了外面晾晒的被褥回房去铺着休息,饱饱地睡个午觉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