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上工的日子格外舒适,其实陶湘压根不缺旮沓屯里那么点工分。
不提自己本身就有的粮票与钱,她每个月还能固定领上一笔,同城镇人口的物资定量生活一模一样。
甚至因为只需要供给自己一人,她的手头绝对富裕阔绰,并不需要迁就农村里下地干活挣工分粮食的疴苦生活。
但除了陶湘,这些底细旮沓屯里没有第二个人知道,而为了给黄自如营造出一种两人条件相等、消费习惯相近的假象,她也不会告诉任何人。
做这些不仅是有意为之,也是顺手的事。
知青们讲究抱团,吃了自独教训的陶湘准备和女知青们打好关系,之前被蛇咬那一回已经让她产生了些危机感,如果不是顾景恩恰巧路过,她回到屯里还有的磨,另一边也好顺带消磨消磨黄自如的气焰,让对方难受下也好。
“咳咳……”一墙之隔外的牛棚里忽然传来刻意的咳声,很明显是年轻男人的音色。
墙面不隔音,显然之前和女知青们的闺房对话被住在旁边的顾景恩同志听见了,陶湘往嘴里送水的动作猛地一停,差点被呛住。
她胀红了脸,像是只兔崽般缩在床头一动不敢动,生怕发出什么声响被人揪着,破天荒感受到了害臊。
而那厢再没有任何声音传来,顾同志好像是出去了。
陶湘脸上的热度这才慢慢消退下去,但她明亮的瞳仁里依旧充盈着水光,像是被水冲刷过后的澄澈轻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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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青下乡的第五天,恰巧是阜新镇上赶大集的日子,旮沓屯里半数人都不再上工,而是选择挑着箩筐去赶集。
借口养病的陶湘已经在小隔间蹲了有两三天了,碰上这样热闹的日子,她难得也想出去逛逛,顺便把手里边一些闲散的票证都用出去。
大队长给的工分不多,这么多日不下地干活,完全就是一副懒婆娘模式。
陶湘虽说是养病,但窝在房里久了,也难免惹来屯里妇道人家的闲言碎语,起码同一个院子的赵家嫂子就已经明着打探暗着挤兑许多次了,这次总得要出去露露脸。
陈家阿婆和果果倒是没准备去,只托了陶湘带些针头线脑,她们祖孙俩一天差不多共能挣十四五个工分,可舍不得把时间花在别的事体上。
知道她要去,知青宿舍的两个女知青们也亲亲热热表示可以同行,黄自如虽说不大乐意,但还是板着脸一起去了。
知青们如今手里头剩下的钱不老少,从家里头带来的票应该也没用完,看不上辛苦一天挣的那么几个工分,觉着还不如出去玩玩。
出屯子去镇上坐的还是老汉的牛车,全屯能驮东西的家畜没几只,老汉闲时像赶集这样的大日子便会捎人挣点零碎,一人一趟两分钱。
不贵,也就一只冰棍的钱,知青们付了钱,利索地挤上了牛车,谁也没提嫌脏的事。
阜新镇同知青们刚来时见到的没什么大差,国营饭店、百货商店那都是没有的,这里唯一上点档次的地方就是供销社。
因着大集,供销社里上了一大批经济物资,小到锅碗瓢盆、大到扯布裁衣,最多的还要数各色酥饼糕点、油盐酱醋等生活必备物品。
由于要帮陈阿婆带针线,陶湘也只好跟着人群一起往柜台前挤,老半天才轮到她。
“劳驾,一盒线针,一盒衣线。”陶湘学着其他人的话式同站在柜台里的营业员说道。
只见营业员从玻璃柜台里捡了陶湘要的两样东西丢放到柜面上,态度不甚好地快速说道:“一共两角五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