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俩不是第一次合租,陆益嘉刚回国时,离开三年,城市变化超出想象,事情又太多,他忙着下葬父母、安置外婆,跑使馆成了日常工作,中间搬进韩轶租在学校附近的一居室小套间,天天吃饭都是韩轶从学校帮忙带。
一年后,韩轶毕业正式签了公司开始上班,搬了出去,陆益嘉也离开那个小套间,住进了家里一早腾出来的老房子。
只是这一次,一起住的房子变成了韩轶刚买没几年的新居。
陆益嘉本来说不着急,但韩轶是个典型的行动派,于是两个人当即掉头回家,开始简单收拾东西。
两三个月的时间要横跨春夏,陆益嘉带了两个行李箱去,韩轶的房子确实如他所说,大归大,空也空。
陆益嘉参观了一圈,除去主卧和书房,其他房间大多闲置,甚至楼上有两间客房的床垫塑封还未拆去。
韩轶带他推开书房门的时候,里头搁在飘窗小几上的两台笔电还在跑测算的数据,到处放着简单装订成册的数据和资料,甚至还摆了台液相仪。
凌乱,也明示了此处的重要和主人的忙碌,陆益嘉没再往里走。
“液相仪放家里?”
韩轶解释道:“多的。上次说好给老师实验室,他没回来,就暂时放这儿。”
液相仪哪有多的,分明是捐、是送,就像在他坚持下,才开出的一千元租金。
但是陆益嘉一贯的语死早,对外人还行,但越熟他越奉承不起来,车上那一通乱七八糟的感谢与反省已经算是超常发挥,于是只能跟着干巴巴哦了一声。
缺的东西还多,厨房基本还不能投入使用,韩轶说简单吃碗面,陆益嘉是个最不挑食的人,当然没意见,但韩轶拿淀粉勾了芡,切了胡萝卜丁和小区超市现买的虾米,又卧了颗荷包蛋,放两根油麦菜,最后滴上两滴香油,还没端出来,就鲜香四溢,陆益嘉吃掉一整碗。
现在陆益嘉已经不再试图说要洗碗了,而且韩轶在收拾碗筷的时候就把桌子擦干净,他能干的依然只有倒垃圾。
可出来容易进去难,这栋大楼是一层一户的构造,电梯门开就是家里,陆益嘉发现自己不仅不知道电梯密码——他连韩轶家具体几楼都不记得。
手机也没带,他穿着双大号男拖,看电梯镜面里目瞪口呆、衰而无知的自己。
陆益嘉祈祷韩轶跟自己有心灵感应,可那心灵感应竟不十分灵验,玻璃窗外,牛毛细雨已经淹没了那片玉兰花瓣,韩轶才下来。
电梯门开,陆益嘉发现他换了身衣服,烟灰色的薄毛衣、运动裤,头发半干,看样子是刚洗了个澡。
“我下来,倒垃圾。”陆益嘉窘迫道。
害怕韩轶已经成了条件反射,虽然这种事韩轶没什么好训他的,但陆益嘉还是低下了头。
幸好韩轶只是说:“进来。”
按了十八楼,然后告诉了他密码。
陆益嘉暂时在盛誉安了家,周一早晨,韩轶送他去学校,碰上刚到学校的齐欣予。
她惊讶地走过来打招呼:“韩师兄?好久不见,早上好。”
韩轶嗯了声,说:“早上好。”
陆益嘉下车道:“师兄再见。”
“下午等我电话。”韩轶道,“有空就来接你,没空你自己搭地铁。”
陆益嘉点头道:“好。”
韩轶开车走了,齐欣予回头看了眼车屁股,晕陶陶道:“这么长时间不见,韩轶师兄又帅了。”
“是啊。”陆益嘉道,“好帅。”
“敷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