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着，伸手指向直升机下的地面，说道：“看。”
暗黑的大地上，一个火球正爆裂开来，滚着浓烟向四处弥漫。
中岛良说道：“爆炸是这里最常见不过的小事。相信我，那些疯子不是你想的那么愚蠢，辐射改变了他们其中一些人的基因，让其变得极度高智并且冷血。”
他说话的时候，沈扶苏观察着他，发现他身上穿的十分简朴，那一身穿了二十年的西装已经打了补丁，身上唯一一个有点价值的东西就是戴在小拇指上的金戒指，中岛良说话的时候，总是下意识旋转这枚戒指。
奇怪，他的婚戒他却没有戴着。
是深夜起得过于匆忙，忘记了吗？
中岛良半晌没有得到沈扶苏的回答，转过头来，发现这位新上任的少年官员正盯着自己手上的戒指看。
他笑了一下，说道：“这是我前妻送我的礼物。”
沈扶苏这才意识到自己看得过于出神，以至于中岛良都发现了他的目光。
沈扶苏掩饰地笑了一下，说道：“确实很好看。”
中岛良说道：“是啊，这是她给我的唯一的纪念了。”
他说着，叹息着看向窗外，说道：“我年轻的时候追逐功名，总不把家庭放在心上，直到有一天我本该回家的时候在外地得到了妻子的死讯，才发现我是如此荒唐，为了那点虚无的功名把自己的家搞得一团糟。”
他说着，对着沈扶苏苦涩的一笑：“她死了之后，我花了十年才从那可怕的阴影里走出来，再次结婚。就在我这次想要好好留在我的家人身边的时候，我却意外得到了升迁，被派来了这里。”
中岛良看着直升机窗外暗黑的夜幕，哀伤地垂下了眸子：“再后来，我就老了。我的儿女在没有我的陪伴下长大，我离家的时候他们还不到我的膝盖，而现在我要回去了，我却要去参加大女儿的婚礼，我这个陌生的爹，要怎么才能把孩子交到可靠人手里呢？”
沈扶苏沉默着低下了眼睛。
中岛良很高兴有人愿意听他说话，有点骄傲地从怀里掏出有点皱的照片来，给沈扶苏看：“看，她好看吧？”
沈扶苏接过了那张有点沉重的照片。
照片上一个笑容灿烂的少女，手里拿着一束盛放的玫瑰，挽着心爱之人的手臂笑得分外幸福。
中岛良说道：“他们下个月就要结婚了。我没有赶上她的毕业典礼，但是我可以在她的婚礼上亲手把她交给她的爱人，这是我最后能做的了。”
良久，沈扶苏才从沉闷的胸腔里憋出来一句：“那太好了。”
中岛良高兴地点点头，说道：“是啊，是啊！我在这里的二十年，母亲病逝了，我也不能回去赶上她的葬礼；父亲得了阿尔兹海默症，也忘了还有我这个儿子，有好一阵子，我待在海下，总觉得我好像已经被这个世界抹掉了。可是我现在还能参加女儿的婚礼，这让我感觉我还是真实存在的，好像自己又年轻回去，到了自己的婚礼上似的。”
他说这些的时候，长了皱纹的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又炫耀似的对沈扶苏说道：“到时候我会给你寄请柬的。”
沈扶苏沉重地说道：“我可能无法参加了。”
中岛良忽然狡猾地笑了一下，说道：“我知道，我就是向你炫耀一下，她婚礼上的花是我为她选的，是白百合，气质很纯洁，和她很配。”
沈扶苏觉得自己无法呼吸了。
隔着温暖的身体，他也能感受到尤利西斯腰上别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