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守这一位犯人的狱卒,就有六七位之多。
“李牢,换班了。”钥匙在裤腰上晃荡的声音,在空空荡荡的牢房中,竟像是索命的冤魂铃。
一行人走了进来,与站在牢房旁边的守卫交班,整个过程安静又严肃,仿佛在那牢中躺着的,是一名武功高强恶贯满盈的大盗。
原先站岗的那一行人出去,新换来的这一行人,也是一句话都不说,安安静静地站在牢房外面,目不斜视。
站在那牢房对面的守卫,偷偷用眼神去瞄自己看守的这人。
那人坐在铺满了茅草的“床”上,双手抱膝,脑袋埋在膝中,看不出相貌,整个身形瘦弱,身上披着的那一身鹅黄色圆领袍,已是沾染了灰尘,上面那被最厉害的宫中绣娘绣上的莽纹、蛟龙也被那杂草戳了眼睛,再无半点气势。
他的靴子不知遗落在何处,双足却是干净的很,圆润的脚指尖衬在暗红色不知被多少人的血液浸过的茅草上,显得更加白嫩。
脚背纤细,干干净净,没有茧子也没有伤痕。
那守卫暗暗咽下一口口水,心想因着面前这人连续值好几天班了,都没碰家中的婆娘,连看着个男人的脚都搞得春心荡漾。
不过这人倒也不是一般的男人,那胆子比天还大,冒充皇亲国戚,还是冒充太子!我的天,他只在戏文里头见过。
不知道过了多久,牢房中又传来脚步声,那守卫估算了一下时间,离换班的时间还早得很。
他扭头一看,只看见了那人暗紫色的蟒袍在火光重重中走向他们。
“叩见厉王。”
齐刷刷的声音在牢狱中响起。
“都退下。”那声音低沉,在这安静的牢房之中清晰明白的很,暗暗隐藏了许多历经世事的沉稳,这里本就是世间最偏执狠厉的人被囚禁终身的地方,他的声音在此处,却不显突兀。
他一说话,仿佛要将这牢房之中所有喊冤咒骂的亡灵吓得退避三尺。
守卫们接到命令,自然是一个人都不应该放出去的,可面前命令他们的是厉王,不一会整个长廊空无一人。
厉王身形一动,稳稳当当的坐在了守卫给他搬来的长椅之上,绛色的衣摆从长椅上垂下,和厉王腰间挎着的“斩邪”在一条线上,仿佛他坐着的是府中正堂上放着的那一把金丝楠木交椅。
“小王只知你性格,却不知那宋其琛竟是如此的狠心。”
厉王用手拨弄着手腕上的一串檀木珠子,也不看看牢中的殊曲迎,仿佛他屈尊降贵到这牢狱之中只不过是为了借着牢火看他那串珠子罢了。
“你为了他如此付出,几乎将性命都舍出去。如今他穿着蟒袍头戴金冠好不快活,你却在这牢狱之中,可后悔?”
“小王可以帮你。”
牢房里面的人缓缓地抬头,双眼终于有了一丝光亮,他沙哑着说出从入狱之后的第一句话:“杀了我。”
这三个字没有愤怒,不甘,平静的仿佛是一个简单的决定。
“如果你想帮我的话……”
厉王终于抬头,殊曲迎的情况比他想象的要糟糕许多,双唇没有任何血色,几乎要和惨白的脸色融为一体,更让厉王在乎的是他的双眼,当初在宋府外他的双眼有神明亮,带着怯意和狡诈,而如今只是一双眼珠子罢了。
“小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