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的路道只有昏暗而苍凉的白炽灯光。
灯光之下,有双手插在口袋里沉默着,侧身垂着眼面无表情的赭发青年,也有目光冷硬而浅淡,顺着脖颈、手臂流淌着鲜血,脸色苍白得好像整个人都要与这冷冰冰的光融为一体的银白发少女。
谁也没有说话。
也不知是热量随着流逝的鲜血离开了身躯,还是夜风带走了她身上的温度,凛恍惚之间感觉到今天的夜晚格外的冷,冷得好像比深冬之时还要刺骨,直直地穿透她的身躯,不留半分情面。
“谢尔特?”
他声音清清楚楚,甚至听不出压抑着半分怒气,只是平淡得可怕,没有半分潜藏在黑暗之中时的复杂与抑制,甚至不像是在质问,而只是单纯的提一声。
“……嗯。”凛轻声应道,手依旧扶着另一侧的手臂,即使袖子已经被血液浸湿了,空气中带着明显的血腥味,只是她置若罔闻。
中原中也沉默了下来,顿了一会儿,最后什么也没说,转过身离开,任由身后的血液滴落在地面上,仿佛在计时的“嘀嗒”“嘀嗒”声,还停留在原地,他放在口袋里的手攒紧了拳,好像要将自己的手心都刺出血来,后又只得无力地松开。
他想到了很多事情。
那些回忆宛若潮水般涌上来,几乎要将他淹没。
中原中也现在才发现,其实好像也没过很久,清晰地他连初次在海边见到她画着海景,被点明她不经意画到飘浮在海面上飘浮的太宰时愣住的表情,第二次见面时看到她蹲在昏暗的小巷子中等着他们将车移开时怀中本子上画着的蛋挞的模样都记得。
记忆化作了一帧帧的画面,一下下地提醒着他,在所谓的真相面前,如此的苍白与肤浅。
繁多的看着美好的记忆下面,到底隐藏着多少不堪,即使中原中也不愿去想,也难以抑制那些曾经被他忽略过的真相一个个的展开在眼前。
比如说,在第二次见面时,他帮着港黑的成员们随手抓住的那个逃犯,明显是在进入她所在的那个黑巷时看到她的模样才被恐吓得难以自控,之后到了审讯室完全无法审讯的进入癫狂状态……
她肆无忌惮的无视了自己的警告而随意的在夜晚出门。
出现在其他组织的基地里。
太宰……选择了她。
……
那天夜晚,在她离开横滨的轮渡之上,太宰治用衣物盖着的那具尸体。
在夜色之下甚至反射着月光的银色发丝,被迅速遮掩下来。
……又能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