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缝直排的青砖刻着卷云纹,砖的表面覆了一层显眼的黑墀。袁家的底蕴并非随便说说,光是立在前院里,都能接触到一股令人安心和充满底气的感觉,也难怪袁术会养成这样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
袁绍刚哄着惊魂未定扒着他胳膊死都不肯放的蠢弟弟睡下,正准备曹操安排客房呢,一抬头就听到有人通报张邈来了。
现在大晚上的让曹操回去也不合适了,即便现在京城的宵禁制度等同于不存在,一旦触犯却很容易被人拿出来做文章,干脆留他住一晚,反正府里客房那么多。
听到来人是张邈,袁绍倒是有点意外。
平时他那些朋友很少登门到府上来,毕竟这是袁父的地方,纨绔们大多都畏惧袁父严肃的冷脸和做派,公认这里是京城玩乐的“禁地”之一。
张邈在这个时候登门,总不可能是来唠嗑的,肯定是有事,而且事儿还不小。
于是,袁绍在把曹操送进去之后,就在回廊见到了张邈。
“说吧。”他朝柱子上微微一倚,神色轻松。
袁绍的神态放松并非无意,见他如此,张邈惴恐不安的心也随着安定下来,总算没有了之前小命难保的惊惧感。
出于谨慎,他还是左右看了一下。
“放心,现在这个时间,不会有人到这里来。”
张邈这才安下心来,组织语言,谨慎斟酌着把事情讲了一遍。
袁绍听罢半眯起眸子,神色不明:“窦大将军的血脉……”
张邈叹气,有些感慨:“是啊,这孩子才两岁,前两天还念叨着想阿母了。”
只是,那个会温柔哄他睡觉的阿母,早就在一个月前被乱刀砍死了。
“为何说是藏不住了?”
“其实那些宦官知道窦大将军的小孙子没死,可这件事陛下的态度本就不明,虽没追究,却也没多少封赏,他们不敢大张旗鼓的查,便借着查户籍的由头,派人在京城一户户搜寻。”
张邈叹道,“胡兄说,就这么待在京城也不是事,总得把那孩子送到安全的地方去。”
“本初,这件事我本不欲拖你下水,出了这道门,我绝不会跟他人提起有关今晚任何一句话。”
他摇头道,“我也有私心,这件事牵扯太大,我不敢擅自做主,才来请教本初兄,还望兄弟你看在那么多年的交情上……救我一命吧。”
袁绍安慰地拍拍他的肩,示意他坐下说话。
事实上,张邈本来也没抱多少希望,这种事情聪明人摆明了都不会想掺和进来沾上一身腥的。袁绍不把这件事说出去都算是很讲义气了。
算了,死就死吧,过了这么多年逍遥日子也够本了。
这回他就算不想认命,也得认命。
半晌,正当张邈的思绪已经飘到诸如“遗嘱怎么写”的问题时,袁绍极好听的声音忽然入了他的耳。
“我可以帮你。”
张邈愣住了,下意识抬头望向那人沉沉的眸子,继而脑袋一空,转瞬迸发出强烈的惊喜。
“好兄弟,这辈子我跟定你了!!!”
袁绍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他方才能回想起前世关于此事的始末,还得多亏了张邈的提醒。
大将军窦武被杀,几乎祸及一切和他有关系的人,彼时朝野上下都对宦官一词产生了恐惧,变得十分爱惜羽毛,而对于那些“党人”,哪怕他们在民间和士林中的名声再好,却也成了人人唯恐避之不及的东西。
当时,张邈同样登门求助,却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