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厨房里居然锅碗瓢盆都是齐全的。
他见过方永年在禾城的样子,住了那么多年,家里一个锅都没有,唯一能用的锅碗瓢盆都是陆一心和她妈妈送吃的过来的时候丢在他家的。
他终于活出了一点人样。
今天打开门的时候,表情明朗的让他恍惚以为方永年还是车祸前的那个方永年,天天穿着软塌塌的衣服,头发乱七八糟,除了实验室和吃就没有其他感兴趣的东西。
方永年打开方永岁带过来的啤酒,喝了一口,笑了笑“我们从来没有在一起喝过酒。”
方永岁一愣,也笑,举起易拉罐和方永年对碰了碰。
他们家和陆一心家是两个极端,他们家的人都不擅长表达感情,来往的也少。
“爸妈都安顿好了?”方永年放松的坐在沙发上,运动裤下,右腿义肢的轮廓很明显。
方永岁又喝了一口啤酒,点了点头。
他永远习惯不了他弟弟这个样子。
他以前其实很讨厌这个弟弟,对于一个普通家庭来说,一个天才小孩意味着所有的重心,他父母把大部分的精力和金钱都留给了方永年,小学的时候他和方永年在同一个年级读书,全镇的人都知道他方永岁有一个天才弟弟,小小年纪就去了市里读书。
他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没有名字,所有人提到他都叫他方永年的哥哥。
所以叛逆期的时候他讨厌过他弟弟,长大以后懂事了,他也想过如果他没有这个弟弟,他可能可以考个更好的大学,不用从派出所一步步的往上熬。
方永年聪明,所以他从小就知道,他哥哥不喜欢他。
方永年孤僻,知道别人不喜欢他,他绝对不会主动去示好。
所以他们兄弟俩的感情一直不咸不淡的,直到五年前方永年出了车祸。
向来强大的,别人口中以后可能会变成很有名的科学家的方永年,一夕之间变成了一个失去了右小腿,连自己上厕所都困难的残疾人。
他们家的重心塌了。
他那时候刚刚当上刑警大队副队长,每周来往医院忙前忙后,看着方永年越来越沉默越来越消瘦到最后整个人已经不成人样的时候,他突然就爆发了。
他觉得他弟弟应该不仅于此,他的弟弟,不应该会被一个车祸打倒。
出车祸的时候他才二十八岁,他的人生其实才刚刚开始。
所以他开始对方永年冷嘲热讽,用各种话激他,他不愿意吃饭,他就说他是个废物,他不愿意用拐杖,他就在走廊上打掉他的拐杖,让他一个人单着一条腿狼狈的站着。
那段日子对他们家来说,就是地狱。
方永年最终真的站起来了,他变得更加强大,变得更加孤僻,变得连家都不愿意回。
他坚持那场车祸不是意外,他在幻肢痛到高烧不退的时候,拉着他的手求他去查那位司机的背景,他拒绝了,但是却一直都记得方永年当时的眼神。
他的弟弟,是靠着仇恨重新站起来的。
不是靠着爱。
他们家的人贫瘠的给不了他那么多的爱,也不知道应该怎么给。
所以他们兄弟,三十多岁了,居然一次都没有像现在这样,坐在一起安安静静的喝一杯酒。
“爸不同意?”方永年喝光了一罐啤酒,又给自己开了另外一罐。
方永岁也一饮而尽。
“他坚持要见陆一心的父母,我拦下来了。”方永岁看着方永年,“爸让我给你传一句话,他说老方家的人,不能占别人的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