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身散发着黑紫色雾气的妖兽集结成群,疯狂地向前冲。问玄门弟子祭出各自的剑,结阵阻拦,有时侥幸能斩下一只妖兽的头颅,有时就被利爪獠牙咬断脖子。
一个二十来岁的弟子被生生撕下一条胳膊,鲜血飞溅,银白色的交领上浸透了血,他却大声喊着:“快逃!快去敲钟!通知……”
一只妖兽把他踩倒,低头一口咬穿了他的头,利齿从额头刺出,齿尖上滴下淋漓的血和黏糊糊的组织。
林翊是个能就着恐怖片下饭的人才,但看着屏幕里血肉横飞和眼前鲜血四溅不是一回事,浓郁的血腥气和妖兽身上的腥臭一拥而上。
喉咙一阵蠕动,胃里也难受起来,她控制不住地干呕起来。
“别吐。”慎渊勒着她腰的那只手抬了抬,一阵风即刻吹散了那股熏人的味道,甚至带来微微的伴月香气,像是慎渊衣领上的气息。
林翊掐着掌心:“……这怎么办?”
“不怎么办。”
林翊惊了:“神君……不去救他们吗?”
“为什么要救?他们没向我求救。”慎渊淡淡的,“我只答应了保你性命,他们与我何干?”
林翊竭力扭过头。
月下看美人,慎渊的脸在月下都十分精致,眉目如画鼻梁高挺,说的却是那么残忍的话。他甚至有些略微的疑惑,像是真的不知道林翊为什么这么问。
“……虽然我连自己都保护不了,而且也觉得这么问有点圣母。”林翊忽然觉得很冷,缩了缩肩膀,“这些都是问玄门的弟子吧,这么死,不可怜吗?”
“天命昭昭。”慎渊吐出个残忍的词,忽然说,“你很冷?”
他是认真问的,眼睛里倒映出林翊苍白的脸。
林翊忽然有种微妙的感觉。
在他看来,也许林翊这个被认为属于他的“东西”,比底下正在遭受妖兽折磨的万千弟子更重要。
林翊挤出点笑:“还、还好……”
“夜里是冷。”慎渊想了想,“你想让我救他们?”
林翊看着慎渊,想说的话梗在喉咙里,怎么都吐不出来。
平心而论,她当然是希望慎渊能救救这些人的,毕竟她见识过慎渊的本事,只要闭一闭眼睛,炸飞成群的妖兽。
但她又害怕,害怕这话一说出口,会惹慎渊不高兴,然后把她直接扔下去和那些命悬一线的弟子作伴。
额头渗出冷汗,林翊听见自己低哑的声音:“不敢……神君说了算。”
生死在前,林翊发现她还是怕死,还是把自己的安全放在了第一位,一点都不高尚,简直对不起红旗春风。
一声钟响,随后一只爪子刺穿了敲钟弟子的胸腹,他竭力再拉了一下绳子,在钟声里被妖兽抓着翻下钟楼。
慎渊抄着林翊,极速向下俯冲:“敲钟了,这是求救啊。”
然后林翊在呼啸的风声里再度见到了一炸一群的盛况。
兽潮从末端开始爆炸,血肉横飞,前方的妖兽被爆炸声和血腥气惊到,抛下口中的猎物,疯狂地向着第二门跑去。
兽潮涌动,爆炸声紧追不舍,跑得快的勉强躲过,落在后面的就化作黏糊糊的血肉。
慎渊带着林翊落地时整个紫霄峰已经没人了,连具完整的尸体都没有,到处都是血肉的残渣,被撕下来的胳膊和腿乱滚。
“妖兽就是这样的,循灵气而来,吃饱了就杀戮取乐,饿了再继续杀。”慎渊抬头看了看天,“奇怪,也不是月圆之夜,哪儿来的本事集结成这么大的兽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