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冬醒来的时候,意识还有些涣散,他睁着眼对着这几日已经逐渐熟悉的床顶看了一会,才慢慢地清醒过来,房间内一片昏暗,以至于他一时之间无法分辨现在的时辰。他坐起身,发现白日里自己穿的那件外袍已经不知所踪,身上只穿了一件无论是面料还是做工都是上乘的中衣,孟冬低下头拎着自己的衣襟看了看,这种上乘的质地拿来做中衣,想也知道所属是谁。
这种光滑的面料贴在身上,哪怕是这种炎热的天气,也能感觉到几分凉爽,孟冬忍不住感慨,怪不得都说这南郡王是个会享乐的主,并且,对身边的人出手大方。
他朝着外面看了一眼,方要下床,才发觉自己的头晕乎乎的,额角也隐隐作痛,只觉得这南郡王府的酒后劲太足,才会让他一觉醒来还如此的难受。
阁楼里安静的很,晏弘派给他的那两个小厮在他进府的第一日,便被他以不习惯被人伺候的由头将他们支到了楼下,这个时辰大概也睡的格外香甜,除非他大声呼叫,不会有任何人被惊动。
孟冬抬手按了按额角,随便趿拉起床榻边的鞋,起身走到窗边,顺着半敞开的窗子向外望去,确认自己的确是一觉睡到了第二日,只不过天还未大亮,天边还能看见启明星的踪迹。他盯着那颗分外明亮的星星看了一会,突然就低低地叹了口气。
他居然就这样毫不警醒地睡了这么久,尽管他知道自己哪怕是在昏睡之中也不会暴露什么,毕竟有很多东西已经被他刻意的遗忘,关于孟冬的所有身份都是那个上不得台面的栖梧馆的少东家,当然现在还多了一个南郡王的新宠——还没吃到的那种。
若只是睡了一觉,他也不会如此焦虑,毕竟他已经有很久没有像昨日那般沉沉地睡上一觉,很难得的那些陪伴了他十余年的梦魇没有出现,没有那场铺天盖地的大火,也没有之后的颠沛流离,只有他自己,踏踏实实的安眠一场。
但这对他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人生在世,有很多不愉快的东西可以被遗忘,但有些苦痛却必须要铭记在心。若是连那些刻在心间,十余年来萦绕在耳畔的记忆都能忘却的话,他苟活于世这么多年又有什么意义?
孟冬伸手撑着下颌,视线顺着阁楼的窗子俯瞰东边的花园,许久之后摇了摇头,看来是这王府的日子实在是太过安逸了,才让他居然会如此的松懈,现在更有闲暇开始欣赏起花园里的风景了。
算起来他进到王府已有几日,晏弘前些日子不知道打了什么主意,将他一个人丢在这阁楼里不闻不问,但又给了他在王府里随意进出的权限,孟冬自然没有浪费,他用了几日的时间转遍了王府大半地方,又没有惊动旁人惹人怀疑,对王府的格局一清二楚,却再无所获。
想来也是,尽管进到了王府,但其实他的目标还是晏弘这个人,想要成事必须要依靠此人,不然若只是需要这南郡王府的布局,也不至于他如此的牺牲自己。
只是那个晏弘……孟冬微微眯了眯眼,昨日里他们接触许多,以他识人的本事却依然无法说清楚晏弘究竟是什么样的人,但唯一能够确定的事,那并不是一个蒙昧无知之人,今后他必须要十分的谨慎,以免目的尚未达成,反而先引起了那人的怀疑。
而且,欲擒故纵的手段他已经用了太多次,也吊起了晏弘的胃口,适当的该给些甜头了。想到这儿,孟冬轻笑出声,当年建起这栖梧馆实属权宜之计,却没想到这么多年过来,自己倒是真的学到了些东西,尽管这东西听起来有那么几分可笑。
但只要能够成事,就够了。
天色还未见亮,孟冬因为睡了太久,再无一丝困意,他倚在窗口思索着下一步自己的打算,忽而听见屋顶传来细微的声响,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