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书房里批改公文,听到外面小弟子吵吵嚷嚷奔走相告:“大师兄出关了!”
本欲落笔的手一顿,墨汁滴在纸上,洇出一个硕大的黑点。
莫沉渊推开门走出去,外面的弟子一见到他,瞬间噤了声,互相之间面面相觑,很快作鸟兽散。
陆浅川出关了,却没有来器灵宫。
他一咂摸,便知那人此时必定在燕子安的韶安居。
莫沉渊背在身后的手紧了紧,向韶安居的方向远远望了一会,表情阴晴不定,不知在想什么。
继而转身回到了书房。
陆浅川正站在燕子安面前由着他细细打量。
燕子安讶异道:“短短半月,怎么突飞猛进这么多?我都快看不出浅川的深浅了。”
坐在燕子安身边的舒霁雪笑得爽朗:“浅川真是出息!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还没摸到门道呢。”
一旁的齐择骅叼着根草,毫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你像他这么大的时候还满山追着我打呢。”
舒霁雪一口气梗在喉头,作势要打齐择骅。
齐择骅连连后退:“君子动口不动手,还有你一个姑娘家,能不能有点女子的矜持,坐得比我们加起来都豪迈。”
舒霁雪讪讪地换了一个略微优雅的坐姿。
燕子安和秦御风只是无奈地看着他们,这两个人从小打到大,打到徒弟都可以独当一面了,还跟两个小孩似的不肯放过彼此。
陆浅川喜静,但几位长辈这样吵吵嚷嚷他也不嫌喧闹,反而添了几分归家的温暖感。
他闭口不提自己捡了一个不知是谁留下的内丹差点爆体而亡的事,只道:“弟子所进入的石室灵气充沛,得了许多助力。”
秦御风道:“机缘巧合,也是天命。”
燕子安定定地看着陆浅川,心里闪过几缕疑惑。他摇摇头,把那一点不切实际的幻想赶走,笑道:“时运这东西最是玄妙,能有此等运气,也算是天道昭彰。”
陆浅川跟着微微弯了弯嘴角。
那日九死一生,多亏无名拼了全力,暂时掌控了他的身体,又助他调理气息,把猝然所得的灵力顺流开源,变成了他自己的一部分。
不过无名却因为力量耗费过多 ,暂时陷入了沉睡之中。
陆浅川带着不太明显的笑意看着几位长辈谈笑风生,与秦御风的视线对上时,微微一愣。
秦御风虽然为人沉稳,但城府并不深,就像现在,陆浅川可以轻而易举地看出他心有所虑。
待三位宫主都离开韶安居返回自己的宫里,陆浅川才对燕子安道:“秦师叔可是有心事?”
燕子安垂下眼帘,叹道:“御风与文岳一向感情深厚,文岳不知身在何处,他便放不下心来。”
一句话,带出陆浅川三个问题。
秦御风不是一向不喜言灵宫吗,何时与华文岳感情深厚起来?
华文岳不是闭关了,谈何“不知身在何处”?
上次秦御风还扬言要把华文岳绑来见燕子安,怎么没过一段时间又开始放心不下了?
燕子安看出他心中所想,一个一个回答道:“少年时,师父早早就立我为接班人,是以我很多时候都不与他们一起。”
“而霁雪与择骅年岁相仿,经常一起打闹修炼,文岳便一直由御风带着,可以说文岳算是由御风带大的。”
陆浅川仍旧不解:“既然如此,秦师叔为何不喜言灵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