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去二千百五里,顺周河而渡,可至鹿山口萧家村,这要是走的那可真是猴年马月,但顺着江河而去,不消数日就能到了能坐船干嘛要走,下流的费用又不多,哦哦,我不是说我没钱,这个,船家放心,钱财我是有的”
唱戏的半老汉子憨厚的笑“这些年在开盛、督港,也没混出个名堂,一些小人气是也有,都是给青楼谈谈唱,后来出去当了卖艺的,也去过戏班子,上过大红台,前些年,被人看中,做了恒侯府里的乐师,那恒侯是当今圣上亲封的侯爷,地位尊贵,不比其他那些三流小侯,我在人家府嘿,那出手是真阔绰,从不像是青楼烂班似的拖欠工钱,这么几年,也终于攒了些小钱早些年还去过天漷城,王师京可那里都看不起唱戏唱乐的”
“听说古早时代,乐师的地位尊贵的很,可到了咱们这朝,乐师就是个哼哼弹琴卖艺的,这一天卖的苦力,手指头都烂出血泡,还赶不上街头乞丐帮要的铜串串多”
“嗓子哑了,手也烂了,那怎么办,还要干,人活一世不能碌碌无为,那乞丐帮子拿钱是多,但他们没手艺,死了也没个传家的绝活,咱们这至少还知道个五音十二律”
半老汉子絮絮叨叨的说着,他似乎在说给仙祖听,也是在说给李辟尘听,而更是在说给那个中年汉子听。
仙祖看了他一眼,又看向李辟尘。
意思是在说,你怎么都弄这些东西上船?
李辟尘微笑,只是聆听。
半老汉子自己说着,自己就开始笑,有些傻气,憨憨的,开心的很。
有钱财,这些钱足够自己的下半辈子生活,还能给儿子攒娶媳妇的钱,够让他再受用小半辈子,恒侯府内的待遇很好,他也觉得自己是三生有幸,才能从青楼到街头,到大戏班,大红台,最后进了恒侯府。
他觉得改明,如果自己儿子有了出息,当了什么大乐府的掌事,那一定要好好报答那大戏班的班主,虽然人家是看中了自己的技艺,但是人家在自己困难的时候帮助了自己,这也是没错的。
人就要知恩图报。
他瞧见那个中年汉子,中年汉子不高兴,他很高兴,他就拿胳膊去戳了下他“你愁眉苦脸干什么,哪里来的?”
半老汉子说着,又抬头看仙祖“嘿,好漂亮的孩子。”
中年汉子抬起头,越发苦涩。
“落榜,回家”
半老汉子额了一声,他失笑,嘿然道“一次失败算什么,回头再来就是了。”
中年汉子的声音带着悲伤与无奈“三年一次大考,今年是我参与考试的第三十年。”
半老汉子不说话了,他擦了擦额头,似乎那上面有些汗珠。
他也确实不知道该怎么说了,读书人落榜,这好像比杀了他们都要难受。自己只需要糊口,而这帮知识分子,都是奔着出人头地去的。
结果第十次考试失败,回到家乡会遭到怎么样的奚落,可想而知。
因为他们根本不会农耕,也没有手艺,所以自己养活自己就有些困难,且还平白耗费了数十年的青春。
“最好的年华啊不过人各有志。”
半老汉子挠了挠头“也别灰心,船到桥头自然直会好起来的”
半老汉子属于乐观派,而中年书生属于悲观派。
这是第二个人。
行出约莫三里,周河水流变得渐缓慢。
岸边站着一个人,向这里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