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子之外的地方,光裸的胳膊和肩膀,刺痛了钟伦的眼睛,他顿觉大事不好,下意识就往喊贴身的侍卫栗泽,喊了两声都无人来应,光着脚就往外跑,头脑昏沉,跌跌撞撞。
他只知道赶快逃离才对,要快……只是还未走到门口,门就从外面直接打开了,连敲都没有敲,父皇和母后寒着脸就进来了,钟伦那一刻闪过无数个念头,为什么他们今天不敲门了,为什么表妹会出现自己的寝宫里,为什么今天的地板这样的凉。
凉入骨髓,那一刻,他觉得这一屋子可能都是魔鬼。
母后说:“你今天这样走出去,全天下都知道太子玷污了婉卿郡主,边境敌国来犯,你不要这皇家的脸面,就让天下子民来一起送葬吧。”
钟伦没有说话,而床上的婉卿也只会哭,钟伦从来没有那样失态过,他摔了整个宫殿里的东西,能砸的全都砸了,他要见栗泽,见了他,就能想办法让他给亓琛送信,能再商量商量对策,但钟伦一连等了三天,期间不吃不喝。
他等到了栗泽的遗体。
在那个瞬间钟伦似乎抓到了什么灵感,他连日来不近滴水,身体疯狂的消瘦一张脸上眼睛格外的突出,里面堆满了冷意,他看着父皇和母后,再看看好像仍然无辜的杜婉卿,忽然开始笑,张狂的笑,发狠一般的笑。
原来这一切都不是事发突然,而是图谋已久,他看着自己面前曾经无比信赖的亲人,只觉得寒从脚底生,顷刻冰封。
而他,图谋了十年,亲自培养了幺皇叔的大儿子,今年已经十四岁了,他做好了最完全的准备,他会带着亓琛离开随便哪里都好他们去浪迹天涯。
他差的,不过就是一个时机罢了,钟伦一会儿哭一会儿笑,他唯一漏算的就是亲人之间也会算计,诛心啊。
钟伦忽然大喊了一声:“诛心啊!”
而他的父皇母后呢,只是冷冷的旁观着,然后说:“你就算是疯了,这个婚也一定要成,方法多的是,你不是不想吃东西吗?从明天开始,你不吃,亓家那个也别想吃,我看看你俩谁的命比较硬。”
钟伦又笑了,抬起头看着黑沉沉的天,沉默了很久,嘴角轻轻地咧开:“好啊,成亲啊,有人那么想守活寡,我有什么好说的呢,不过……”
他邪佞一笑:“你们可看好了她的肚子,毕竟你们那么在乎皇家的脸面,万一出来个野种是吧?”他是个男人,昏成那样了做没做自己最清楚不过。
杜婉卿害怕的往后缩了缩:“表哥……”
“滚!”钟伦咬牙道。
这一局是死局,比的是谁的心更狠。
九月初十是个好日子,钟伦过了一段日夜颠倒浑浑噩噩的日子,实际是被软禁着,终于熬到了那一天,他大婚的那一天,感觉全世界人都来看热闹了,亓琛没有来。
祈福祭祀的时候,亓琛是躲不了的,他来了,万般冷漠的看着钟伦。
钟伦笑不出来,也哭不出来,他一眼不眨地盯着亓琛,看他布阵做法,看到那天雷要砸下来的时候,钟伦一个箭步冲了上去,他想替亓琛挨了那一遭,但是只来得及抓住对方的手,就感觉到又一阵的天旋地转,然后他就到了这个世界。
原来的大明星钟伦的确得了抑郁症,而且是很严重的状态,应该是看了很久的医生,最后还是偷偷弄来了安眠药吃了下去。
而钟伦想,亓琛好想比自己晚一点穿过来,大概是因为他们的灵魂要过来同样需要一个契机。
我终于得偿所愿,哪怕永远也不让你知道是我,但是,不可能放手。
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