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仆争相出宅救高夫子,容奚神情肃然,“都别吵。”
待几人安静,他继续道“我非犯险。难民虽众,却也惜命。火弹之威,你等皆知。我搭梯至墙,欲令子实往无人处投放火弹,威吓难民。”
他见几人听得认真,无奈叹息一声,“难民见火弹轰炸,定生惧意。届时子实可往高夫子家中,将夫子救出。”
容奚自知体力不足,故前往高夫子家人选,唯有刘子实。
“仆这便搭梯”刘子实速奔后院,搬梯而来。
梯搭完毕,刘子实爬至墙头,见宅外混乱一片。
容宅偏远,镇上民户聚集处,有火光攒动。他咬唇接火弹,点燃引线,奋力一扔。
火弹至旷野无人处,轰然炸响,火光冲天,似要劈开苍穹,令人心生无尽惧意。
喧闹骤停。
刘子实迅速跳下墙头,沿路往高柏宅院飞奔而去。
容奚忽问金吉利,“方才子实所为,你是否看清”
金吉利被火弹威力吓得心惊肉跳,听容奚问话,方回神道“郎君,请吩咐。”
“你臂力不俗,上梯后,待难民再次骚动,投掷一枚,切不可伤人性命,懂否”
容奚神色郑重,金吉利狠狠点头,“我懂。”
言毕,无丝毫犹豫,携火弹至墙头。
轰炸过后,难民忧惧片刻,见无事发生,遂继续抢掠。
金吉利见状,于容奚教导下,燃引线,掷火弹。
临溪小镇,再次被轰然炸响。
居民、难民皆默。
须臾,秦恪现身墙头,俯视容奚。
“难民皆身虚体弱,方才行抢夺之事,全凭一鼓作气,”他忽笑道,“大郎两枚火弹抛下,他们胆气俱退,皆瘫软倒地,无心再战。”
饥饿、寒冷,已让难民精血损耗至极限,受惊吓后,再也无力支撑,瘫倒于地,确在情理之中。
容奚倏然松拳。
方才情势紧张,他双拳紧握,掌心已现指痕,鲜红可见。
启唇正欲回应,又听秦恪说“大郎勿忧,我已让司文至高夫子家中,与子实会合。”
容奚心中稍定。
秦恪入院,执容奚手腕,翻看掌心,见其掌心指痕,眉头紧蹙,对陈川谷道“有无伤药”
“不过小伤,无碍。”容奚抽离手腕。
秦恪沉目,“容大郎。”
“我去取药”陈川谷立刻飞奔入房。
秦肆之真是愈发一言难尽了。
伤药未至,刘子实和梁司文已归。
高夫子趴于刘子实背上,颠得直翻白眼。其家仆坠后狂奔。
如今难民已被制服,容宅大门开启,刘子实背高柏进宅,梁司文与家仆同进。
宅门再次关闭。
高柏落地后,尚未喘过气,就听容奚关切之语。
“夫子,您无事罢”
少年眉间染忧,以往稍显稚嫩的面容,似愈发坚毅成熟。
高柏心中极熨帖,连声笑道“子实与这位小友去得及时,老夫未受侵扰。”
容奚却见他额上有青紫,遂温言“夫子额上有伤,不妨进屋涂抹伤药。”
众人同入正堂,依次落座。
借明亮烛光方看清,刘子实与梁司文亦受轻伤。
他们虽与难民相争,却不愿伤及难民,此些小伤,不过是难民捡石投掷而成,算不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