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一副慵懒姿态，倚着身后的大迎枕, 跟京城里那些个无所事事的八旗子弟一个模样瘫着, 双腿一叠，抖落下蜜合色宋锦袍子, 整整齐齐的盖住两条长腿，瞪了若娴一眼。
若娴抿了抿唇角，可怜巴巴道“四爷妾身真的知道错了, 日后再也不敢了。”
胤禛拿过高几上的茶盅, 喝了一口, 骨碌碌漱了漱口，吐到珐琅瓷痰盂里头, 又瞪了若娴一眼。
还是不说话
若娴这幅请罪的模样就有点撑不住了，强行替自己辩解“妾身是问过小舟的, 小舟说不致命，最多也就是清清肠胃，四爷也知道的, 碧茶做了好多街上的小吃食, 我最近吃了好些个”
若娴说着，低头瞧了眼自己的肚子，因为跪坐着，旗装被压成一个褶儿一个褶儿的, 用手捏一捏, 能捏出一层来, 跟碧茶用钎子烤的土豆片似的，一层层的。
若娴扁着嘴道“妾身现在这个模样，要是往身上撒层椒盐和孜然粉，在炭盆边烤一烤，大概就能给四爷下酒了。”
胤禛没绷住，唇边噙了一抹笑意，见若娴一双杏眸滴溜溜的看过来，立刻又绷住了。
一副爷很生气，爷不是那么好哄的架势。
若娴一眼就捕捉到了那抹笑意，心底里松了口气，面皮就不至于甭那么紧了，水盈盈的眸子转了个圈，可怜巴巴道“小舟真是太可恨了，说是不碍什么事儿，结果妾身还昏过去了，太给四爷丢脸了。”
胤禛不搭理她，心底里暗骂。
蠢
拉一晚上，就没从净房挪出来，喝口水都得拉出来，可不得晕
又不是神仙
若娴见胤禛还不吭声，又软绵绵的掰着手指道“妾身一整日都不曾好好吃东西，席面上就不说了，妾身就动了几筷子，等腹泻开始，小舟说，硬的东西不能吃，难克化；碧茶说，油腻的东西不能吃，炖的酥软的姑苏肉也不给；挽香端来的就是小米粥，用白水煮的，连个咸鸭蛋黄都不给放”
“该”胤禛憋不住，终于张了口，也不给若娴好脸，两辈子加一块没说过她这个字，这会儿气得就想骂她。
若娴眼睛一亮，总算肯说话了，肯说话就是好的。
“可妾身这会儿还饿着呢，肠子都清空了，里面除了药汤子，什么都没了。”若娴捏捏肉“也没瘦，太亏了。”
胤禛气得磨牙，还是吩咐外头候着的碧茶进来了。
碧茶端着食盒，给两人请了安，便往膳桌上摆膳食，若娴趿拉着软底绣鞋下了榻，乖巧的坐在膳桌旁，笑眯眯又讨好的与胤禛道“四爷坐，您也没好好用膳呢，这会儿必然是饿了。”
胤禛瞪她，不挪动，就站着。
碧茶先端出一盅火腿肥丝芙蓉豆腐汤，香气四溢，若娴眼睛亮了亮，连汤匙都拿起来了，就听胤禛清朗道“火腿和肥丝太油腻，福晋不适宜吃。”
碧茶略微有些诧异，小舟说了，福晋这会儿是能吃这些个的，所以她才特意煮了的。
但，四爷说不能吃，就是不能吃。
碧茶将汤盅挪到若娴对面去，笑着道“这是给四爷预备的。”
胤禛很满意，点了点头。
碧茶又端出一份鸡汁烩白鱼片来，这道原是菜，用鸡汁焖了白鱼片，若娴喜欢汤汤水水的，碧茶便将这道改成了烩菜，若娴寻常当汤羹喝。
若娴眼睛又亮了亮，这个也蛮好的。
胤禛道“又是鸡，又是鱼的，福晋用着汤药，怎么能用这些个相冲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