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令蓁心想自己也不是在担心这个啊,可当着外人的面又不好说,只得点点头,顺水推舟地说“我替郎君疼着呢。”
霍留行压低声与她耳语“那你这是消气了?”
他这一凑近,呼出的热气丝丝缕缕地洒在她耳际,沈令蓁痒得往后一躲,捏住了自己的耳垂,嗔怪地看着他咕哝“谁说的,没消气呢……”
后边空青下巴一缩,一脸“我的好郎君哟您怎么当着长辈和贵人的面就调起情来了呢真是有伤风化啊有伤风化”的表情。
屋内剑拔弩张的气氛缓和下来。
上首赵珣沉吟一晌“那个,表妹夫啊,习武之人耳力拔尖,想来你也深有体会,这是没办法的事,所以……”他倾身向前半步距离,支着肘饶有兴致地问,“你们这是闹了什么别扭?说来听听,我给主持个公道。”
沈令蓁脸都涨红了,尴尬地看看霍留行。
霍留行转头答话,笑说“殿下这可问倒我了,我要是晓得她为何生气,也不至于这样犯难。”
沈令蓁在心底叹口气,心道你能不知道吗,继续装呗,面上只得配合他扯谎“我为何生气?自然是因为郎君有事瞒着我。”
霍留行像是有些好气又有些好笑,但说话的语气依然带着几分温存“我瞒了你什么?你倒是当着殿下与母亲的面,说出来听听?”
真要说出来,怕是一家子都要掉脑袋了呀,这怎么还存心为难考验她的应变之能呢?
沈令蓁忍着憋屈,灵机一动“我问郎君身上可有哪里受伤,你偏说没有,可我都亲眼瞧见了,你胳膊肘那里破了好大一块皮……受了这样重的伤却瞒着我,难道不是郎君的不对?”
“……”
这下不止霍留行,赵珣和俞宛江,连带空青和京墨,蒹葭和白露,全都愣住了。
还在拿木槌敲打霍留行的卢阳也诊断不下去了,抬起头瞠目看着沈令蓁,意识到失礼,又慌忙垂下眼去。
沈令蓁一看这气氛,担心自己的谎是不是扯得太生硬了,赶紧拿出佐证,起身搬过霍留行的胳膊,将宽袖捋上去,指着他手肘那块微微泛红的皮肤说“卢医士,你瞧,就是这伤,我叫郎君好好处理,他却不听。”
“……”是该好好处理处理,要不再过一会儿就该痊愈了。
赵珣起身上前,眯着眼仔细打量了一下那块破口,朗声大笑“嗯,这事是表妹夫的不对。”
俞宛江也忍俊不禁“留行,令蓁这是关心你呢,瞧着多好的孩子。”
沈令蓁朝很给面子的表哥与婆母笑一笑以示感激,端端正正坐了回去。
赵珣弯下腰与霍留行耳语“我这表妹,是我姑姑和姑父捧在手心里养大的,从小连个磕磕碰碰都没有,也没到外边闯荡过,这样瞧着像是会破相的伤口,对她来说兴许的确已经很大了,你多理解。”
霍留行低咳一声,颔首称“是”。
赵珣直起身子,倒背着手吩咐道“卢阳,那你就替霍郎君处理一下伤口。”又给一旁侍从递了个眼色,“你去安排车驾,等这边诊治完了,我同表妹与表妹夫一道去夜游。”
沈令蓁刚暗暗吁出一口气,一颗心又重新悬了起来。
她顺着那侍从领命退下的方向望去,不知为何,总觉今晚这夜色黑得怪吓人的。
沈令蓁一心一眼都在霍留行的膝盖上,只顾拼命替他揉搓,丝毫没有发觉不对劲,直到被一只宽厚的手覆住了手背。
与此同时,霍留行含笑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我没事。不是与你说过,我这腿早就不会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