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令蓁这时候就没了插话的份, 即使心中隐隐觉着这位表哥热络得古怪,也只好老老实实地跟着霍留行上了马车。
这改良过的马车一来阔敞, 可方便仆役扶持霍留行上下,二来安置了特殊的护栏, 也避免行路颠簸中突生意外,算得上别出心裁,制造精妙。
只是沈令蓁这会儿没有闲功夫感慨“高手在民间”,一直惦记着前头另一辆马车里的赵珣。
待两辆马车先后驱赶起来,拉开了一段距离,她才用气声问身边的霍留行“郎君, 我这样说话, 外边听得到吗?”
霍留行还没来得及消化她在厅堂的那番举动, 看她这鬼鬼祟祟的样子,又莫名其妙起来。
但他还是温声细语地答“车夫能。”
车夫是霍家的人,倒是不妨碍。沈令蓁点点头, 比口形——那四殿下呢?
她可还记得,方才赵珣说, 习武之人耳力拔尖的事。
霍留行侧过一只耳朵,像在估测距离,片刻后摇了摇头, 示意听不到了。
沈令蓁放下心来, 斟酌了一下说辞, 压低声道“郎君,其实这个表哥,我不太喜欢的。”
霍留行稍一挑眉“怎么?他从前在京中,待你不好?”
她赶紧摇头,默了默,犹豫着说“我知道背后嚼人舌根是不道德的事,可是比起做不道德的事,我更怕四殿下会伤害到郎君,所以才只好趁着与你独处的机会说他的坏话……”
“哦,”霍留行点点头,“那倒是难为你为了我,违背高洁的心志了。”
沈令蓁耷拉着眉,还真觉得有点为难。
霍留行笑起来,矮身靠近她一些,拍了拍她的手背,哄似的道“你说吧,我会记着你这片心。”
“那我就说了。我不喜欢四殿下,是因为他一惯喜欢玩闹,且偏巧他与谁特别热络的时候,谁就常常倒霉。”
“比如他小时候曾有一回拉着太子殿下溜出宫去骑马,太子殿下因为体弱多病,不擅武艺,险些从马上摔下来,虽然被人保护着没有受伤,却还是惊动了皇舅舅。皇舅舅龙颜大怒,为此罚太子殿下禁足了整整一月,不许他干涉政事。”
霍留行作了悟状“你既在深闺,怎会晓得这些?”
“我平日在家中私塾念书时,偶有堂表兄弟姐妹登门一道学习,听他们议论起外边的事,就记着了。”
霍留行慢悠悠摩挲着指尖“那按他们的意思,太子殿下摔马一事,难道是四殿下有意……”
沈令蓁惊得一把捂住他的嘴“郎君,这话可千万不能乱说!”
霍留行停下来,略有些诧异地垂眼望向那只覆在他唇上的,指如玉笋芽根根纤白分明的手。
沈令蓁慌忙缩了回去。
轻如鸿羽的温软触感刹那消失,只余鼻端一缕似有若无的馨香。霍留行轻轻“哦”一声“那我不乱说。”
沈令蓁正为自己的唐突感到局促,稍稍往马车角落挪了挪,远他几寸,扯回话茬“……嗯,他们没有那个意思,只是我听多了四殿下这样的事迹,思忖着不要与他走太近才好,要不哪天也倒霉了呢?”
霍留行看她的眼神变得有些捉摸不透“你的提醒,我记得了。”
两人交谈间已至街口。
前头赵珣先下了马车,挥退了一干欲要护持他安全的随从,称不必如此张扬地跟着。
霍家这边自然也不好比皇子排场大,只因霍留行情形特殊,留了个空青贴身照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