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脚下, 穿着蓑衣,戴着斗笠的一男一女正在叽里呱啦吵嘴。
“都到这儿了, 为什么不让我上山见我二哥?”霍舒仪恨恨折断一根树枝,朝孟去非劈头盖脸地砸去。
他灵活闪身躲开, 避到一块半人高的石头后面, 唉声叹气“大妹子, 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我这假死兹事体大,你要露面,至少等朝廷那边局面稳定了再说嘛!”
“天天再说再说, 这都两个月了,谁还巴巴地惦记着你的死活!你可别自我感觉太过良好了!”霍舒仪气不过, 又砸一颗野果过去。
孟去非稳稳接住, 咔擦咔擦啃了起来, 边说“这不是眼看两个月过去,局面稍微稳定了些,我就依了你,把咱们的消息透露给你家里人了吗?要不是你成天在我耳边嚷嚷, 我都没打算让人知道这事!哎呀,你再等一阵子, 我就放你去见他们, 行不行?”
霍舒仪一脚踹飞一块石头泄愤“我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摊上这种事!”
说来实在太倒霉。两个月前,她误以为被困西平府的人是霍留行, 不管不顾地带兵前去驰援,却在王宫里遇到了以一敌百,正跟人拼杀的孟去非。
虽然不是霍留行,可也是自己人,加之孟去非当时浑身浴血,那种关头,她当然不可能见死不救,便与他并肩打了一场恶仗。
可是到底寡不敌众,他们很快就全军覆没了。
已然到了强弩之末的孟去非拼着最后一口气,拉着她冲进火海,故布疑阵,让敌人误以为他们死了,实则和她一起混进了死尸堆,趁翌日西羌运送死尸出宫的时机逃了出来。
那之后,她本打算立刻联络霍留行,却被孟去非一而再再而三地拦了下来。
他说,两人是一起“死”在西羌王宫的,若是她突然“活”了,朝廷必然要对他的死心生疑窦。
“有你这么对待救命恩人的吗?”霍舒仪越想越气,恶狠狠瞪他一眼,“早知道就不救你了!”
这话倒是说的不错。要不是她那一场误打误撞,给了孟去非残喘的机会,他的确不可能活着走出西羌王宫。
他原本也是真打算好了以死成全大局,死前发挥发挥余热,能杀几个就杀几个。
孟去非嘴硬“呵呵,你以为我稀罕被你救吗?我本来是‘粉身碎骨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死也死得干干净净,被你一搅和,为了保你命,又是冲火场,又是埋死尸,到现在身上还一股味儿!”
霍舒仪张了张嘴,还要再争,突然看他耳朵一侧,神色微微一变。
“来了来了,他们下来了,撤!”孟去非上前一把拽过她手腕,拉着她一顿疯跑,一直跑出三里地才停下来,松开了她。
霍舒仪气喘吁吁地指着他,怒到说不出话来。
这见不得人的日子,真是没法过了!
好不容易喘停了气,她忍耐着问“你这一招行不行啊?他们没看到我们露面,能确信我们还活着吗?”
光凭那男孩三言两语,当然不足以让霍留行确信,但是……
孟去非笃定一笑“我让他们去的那户人家,有位故人,会让留行明白我的暗示。”
霍留行和沈令蓁跟着那男孩,到了城里一户单扇宅门的布衣人家。
这来时一路,两人心底自然都隐隐有了一种猜测,但河西战事虽止,世道却仍不安宁,霍留行为人向来谨慎,不至于轻易听信一个孩子的话,所以到了地方,还是让京墨和蒹葭先一步入里打探。
京墨这一去,回来的时候神情诧异,与马车内的霍留行回禀道“郎君,你猜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