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初的西里堡并没多少活,所以这样空闲的时候,全村男人都去开荒,女人则由妇女主任领着干点小碎活。
冯静语被分去抬石头,她当然跟着男人们走,而且她一点不怕,果然,到了山脚下,一大群男劳力也都奇怪了。
支书朱礼尚走到冯静语跟前,不解地问道:“军戎家的,你怎么来男劳力干活的地方了?”
冯静语尴尬一笑,好看的眉眼里都是别扭,有点不好意思似的,冯静语说:“李桂香说你们这边缺人,让我过来干抬石头的活。”
冯静语说完,一群男劳力都笑了,开荒这事也不着急,基本上是能干多少干多少,而且这么多年下来了,他们也有了专门的算工分方法,可谁听说过开荒的时候还缺人的?
一般只要是开荒,都是农闲时分,哪里都不缺人。
“军戎,你媳妇儿这肯定是被李桂香穿小鞋了吧?”
“就是,李桂香和大痦子一样,真是咱村里最贱的俩人。”
“张大脑袋,你可悠着点,不然明天大痦子就跑公社革委会告你状去。”
“啊呸,大痦子这个告状精真是神经病。”
“军戎,你说怎么办?”
……
隋军戎不急不躁,微微笑着走到了冯静语身边,把自己头上那顶坏了半边的草帽放到了她脑袋上,随后回身对朱礼尚说:“支书大爷,今天静语的活儿我全给包了。”
后面一群大男人起哄般吆喝起来:“有骨气。”
“好男人。”
“是个汉子。”
……
冯静语在一堆大老爷们跟前,只能低低头,小声对隋军戎说:“别了吧?”
隋军戎却不回答,依旧微微笑着,帮冯静语把草帽又戴了戴后才说:“没事,我不会累。”
朱礼尚到底觉得过意不去,可是他也不好去找李桂香的麻烦,只能无奈地说:“老规矩,开荒的一天下来只要开足了五米就算十工分,抬石头的,一天下来只要抬够了一百担就算十工分,军戎家的,你是女人,只要抬够五十担就算你八工分吧。这五十担子石头,军戎要是能帮忙给干了,照样算你八工分。”
全村人都尊重朱礼尚,他十五岁当老师,一当就是五十多年,是西里堡小学的校长,附近三四个村子只有这一个小学,所以这三四个村子的读书人,几乎都是他学生。
文·化·大·革·命开始之后,有一段时间批判各种臭老九,可是朱礼尚从来没有被批判过,因为县革委会主任姚多福就是他的学生,而且当年朱礼尚还救过姚多福的命,所以他算是被姚多福保护着,没人敢动。
实际上,就算没有姚多福,其实朱礼尚也很受爱戴,他为人公正,待人温和,善良勤劳,今年七十五了,也依旧带着村民上工,而西里堡小学则交给了三个知青管理。
朱礼尚既然这么说,自然没人反对,而且对一个女人来说,五十担石头确实不是个小数,最关键的是,他们需要把石头从山脚下,一直挑到一百多米以外的小溪边上,来来回回都要时间,也很浪费体力,一个女人几乎完不成这样的任务。
想到这里,男人们又开始恶心起刑军育两口子。
“既然大家都没意见,那就干活吧,军戎家的,你要是干不动就算了,一边坐着吧。”朱礼尚说完,大家拿起锄头、铁锨、扁担、筐子就开始干活。
冯静语一开始还想帮忙,可是她试了试两边挂着两筐子石头的扁担后,彻底放弃了这个想法,她根本挑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