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在距离叶安一丈远的地方站定,目光如炬,定定地落在叶安脸上。因是父子,太后的眉眼与叶安多少有些相似之处,而叶安看着太后,心里也透出几分亲近,这大约就是血缘亲情了。
短暂的沉默之后,太后开口唤道:“安儿。”
“父、父后。”
这诡异的称呼,差点叫叶安闪了舌头。
太后由内侍搀扶着坐下来,望向看上去哪都挺好,实际已完全不在状态的儿子,想起太医之言,重重叹了口气,道:“安儿,还在生孤的气吗?”
叶安:“……”
叶安摇头,他什么都不记得了,哪还能生气,估计是原身与太后有些矛盾。
太后道:“即便你仍在生气,孤也不会同意你追封苏卿淮为后。想他不过二品官之子,入宫做了你的贵妃,你又将你的长姐下嫁苏家,待他、待苏家也算仁至义尽。若再一意孤行立他为后,要如何安抚三公,追封皇贵妃就已够了。”
叶安:“……”
少年叶安眨巴眨巴眼睛,据他推测,苏卿淮应就是已逝的苏皇贵妃,原身对苏卿淮很好,想追封苏卿淮为后,太后不允,这才有了冲突。
……真是一出乱七八糟的家庭剧。叶安没有过多感受,就是感觉到了狗血。长辈与媳妇儿不对付,一般来说都是男人的锅。原身,这就是你的不对了。
李幺替叶安道:“太后,皇上已不记得皇贵妃了。”
太后冷笑:“不记得了?很好,孤也不希望,你总是因他对孤心有怨怼。”
太后有一双骨节分明的手,虽容颜未老,却能从手上看出端倪,叶安注意到,这只手说话时微微颤抖,这表明太后的情绪很激动。
叶安心里一叹,他也有亲生父母,也一时脑热和父母吵过架,说过不少伤人的话,那时他只顾自己宣泄情绪,没在意过父母的感受,病重时仍是父母衣不解带地守着他。
可怜天下父母心,叶安想,原身爱人已去,总不能再失去父亲了,不如就替原身道个歉,向父母服软并不丢人,太后肯过来探望,就有求和之意。
叶安装可怜道:“父后,对不起,以前的事我不记得了,以后不会再惹父后生气。”
“安儿?!”
太后不敢置信地看着儿子,太医说皇帝失去了记忆,他怎么觉得不止是记忆,皇帝连性情都变了,从固执沉郁变得……乖巧小心,倒有点像是幼时做错了事,吭哧吭哧向他道歉,看向他的眼神充满了羞愧与孺慕。
这个变化太后甚喜,激动地抚掌大笑:“孤就知道,你是孤的亲子,总不会一直偏向苏卿淮……”
叶安见他心情大好,趁机进言:“父后,人已去世,请到此为止,别再说他了。”
“好……听你的,不提就不提。”
太后与苏妃积怨颇深,巴不得儿子不记得。眼下皇帝自己都不想提,再好不过。
“你既肯与孤冰释前嫌,孤也向你保证,他的死孤没动任何手脚。孤知道你在乎他,不会做这种蠢事。你若有疑,尽管去查。”
太后果真是来求和的,坦诚相告了不少实情,叶安亦明白过来,原身定是因苏妃的死猜忌过太后,惹得太后不悦。眼下算与太后和好了,就该态度好一些,趁机和太后组个队,他对宫廷并不了解,但是太后这个级别门清,一定能帮上不少忙,就比如这小金珠,少年叶安怎么都想不通杨妃为何要陷害乔妃,即便想通了,也不知身为帝王该如何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