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几年顾沉东完全和秦所中失联,秦所中去问了院长好几次,院长被问烦了,就告诉他领养顾沉东的人是个红酒大亨,让秦所中别瞎操心,还不如管管自己。后来顾沉东在医院里找到了秦所中,告诉他自己要去法国了。
“那好啊,法国美女多,红酒,巴黎,还有个埃菲尔铁塔。”秦所中没读过几年书,只知道法国有这么些东西。
顾沉东听了以后扑上来紧紧抱住秦所中,秦所中被压到伤口疼得龇牙咧嘴。
十五岁的顾沉东身上一股有种很蓬勃热烈的少年气,是一床刚被太阳晒过的棉被,一瓶刚从冰柜里取出的罐装可乐,一片广袤而充满生机的青草地,以及一场炎炎盛夏里突如其来的雷阵雨。
总之顾沉东埋在秦所中的胸口哭完后,还是听话地乖乖去了法国。
“哥,对不起。”
二十五岁的顾沉东依然少年感十足,一双深邃明亮的眼,一颗纯粹热烈的真心,双手奉上捧给秦所中。
秦所中望着顾沉东:
“为什么道歉?”
“那天晚上大家都喝醉了,你说要跟我叙叙旧,我扶你回房间里休息,你又哭又闹,问我为什么这么多年过去了还在恨你,我说我没恨你,我、我说……”
顾沉东说着说着竟然脸红了,青涩得比向自己心仪女孩告白的男孩还要紧张,他在法国这个浪漫的国度待了十年,竟然没学到任何调情技巧,秦所中不可思议的同时又觉得好笑。
“你说?别磕巴,慢慢讲,这里没外人。”
“我说了你会答应吗?”顾沉东可怜巴巴地问。
秦所中也是个狠人:
“那就不说,你怎么证明那晚是你把我给办了?”
“你背上有纹身,一尊菩萨,五道刀疤三个弹洞,左肩有一块烫伤,”顾沉东数得倒是清楚,末了又补上一句,“但是哥很漂亮,哥的脸,身体,包括哪些伤疤,都很漂亮,我喜欢哥的所有。”
“嗯,”秦所中的反应冷淡得几乎是绝情,“你先出去吧,让南落进来。”
顾沉东神情落寞,仿佛一只受伤的弃犬,秦所中到底是不忍。
“我只对你问心无愧。”
顾沉东说我也是。
事发突然,林南落连妆都没卸卸就无缝衔接坐了三小时的车回家。
严格意义这个家是林南落的家,秦所中是嫁到他家的。秦所中带着季北流,嫁给了林南落的哥哥林启落。林启落是个体弱多病的林黛玉,秦所中过门还没满一年,就办了白事,从新嫁娘变成了寡妇。林启落把所有的遗产都给了秦所中,遗愿就是让秦所中照顾好他的弟弟,于是秦所中就从林太太摇身一变成了秦总。
林南落去年刚留学回国,说要进娱乐圈玩玩,秦所中知道他是不想接手家里的生意,就由着他去了。林南落家世显赫,人又生得美貌,多少社会名流争相追求林南落,像动物园外使尽浑身解数逗弄孔雀开屏的轻佻看客,至于林南落对谁开屏,全看心情。
林南落对秦所中的态度很微妙——或者说是危险,但一切都是秦所中在社会摸爬滚打磨出来的直觉。林南落留了长发,他坐在秦所中身边时,长发遮去半张脸,他用手指勾了别到耳后,露出优越的下颚线和柔媚的精致眉眼:
“中哥,你是不是觉得我不是个东西?”
林南落这人说话不太好听,他在镜头面前塑造的是冷美人形象,实际上只是公司让他少说点话,毕竟说多错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