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并不能用甚欢来形容。毕竟两个人似是而非的‘欢’大部分都只是浮于表面的流畅交谈。而如果没有国常路大觉的突然插入，这样的交谈应该还能不尴不尬地持续很久。
但是这个一身日本帝国军中尉军装的男人一上来就直接邀请威兹曼与他同行回到日本的行为，着实打乱了相谈甚欢的两人有条不紊交换情报的节奏。
嗯，其实把这一过程叫做太宰治的单方面套话也没什么太大问题。毕竟在双方信息不对等的情况下，一无所知的太宰显然得知了更多的有效信息资源。
比如刚刚经历的大轰炸，比如头顶上悬浮着的达摩克里斯之剑，再比如——圣遗物德累斯顿石盘。
还有眼前的这位初代白银之王。
“中尉……”威兹曼分外平静地看着国常路去探克罗蒂娅鼻息的身影，默默拢紧了怀抱中合眼许久的身体，“我……”
“她已经死了。”国常路迅速地做出了判断，言语行动间颇带着军队中人的行事作风。
该怎么说好呢。似乎有些不留情面。
“我知道。”威兹曼摩挲了一下手边的石板，垂下的眼睑遮住他瞳孔中的情绪。他的声音有些嘶哑，似乎是在努力遏制着汹涌的悲伤之潮，“或许石盘并不能给人类带来幸福。”
“……研究还没有结束，或许它未来会给人类带来幸福呢？”国常路大觉此刻的行为似乎显得有些咄咄逼人，但这对于他而言是一份必须完成的责任，“你不能逃避它，为了之后再也不会出现像你姐姐一样的牺牲者——”
“战争已经打得太久了啊，中尉。”
威兹曼打断了国常路的劝说，手指颤抖着拂过克罗蒂娅脸庞上的碎发，不愿面对似的偏过了头。
“没有意义的死亡在不停地循环重复着。”
“怎么能说是没有意义！”国常路上前一步，神色激动。
“它无法带来和平，无法达成祈愿……它也永远都救不回来任何一个逝去的人。”
“我所一直坚持着的，到底是什么呢。”
太宰治盘着腿安静地围观着二人思想的剧烈交锋，有些忍不住在毫无止歇之意的狂风中扯了扯松散开来的风衣。
真冷啊。二月的德国。
本丸的刀剑终于发现有哪里不对，还多亏了庭院中繁花散尽的万叶樱。
季节变了。
三日月宗近捧着热茶惬意地坐在长廊下，颇为感慨地看向天空中代替樱瓣飞舞飘落的雪花。
“季节的轮回啊。”
“虽然看起来并不像是正常的季节轮回。”石切丸从三日月的背后绕到草地上，伸出手接住了一片纤细的雪花，“由春到冬。”
“说不定是我们没有好好爱护本丸环境的缘故，你看，之前不总有什么报道说因为环境污染导致季节缺失什么的。”狮子王从后面冒了头，无厘头地胡乱解释了几句，最后自己都忍不住笑出了声。
已经和大和守交谈完毕的加州清光刚好从连廊的拐角处走过来，听罢几个刀剑的讨论后干脆直接得出结论，“说不定是主人又到了什么奇奇怪怪的地方了吧。”
“噢，有道理。”狮子王揉了揉肩头上的毛披肩，向前走了几步与三日月并肩坐在一块，有些好奇地探头看向三日月手里的茶杯。
“哦呀，茶梗竖立，是好兆头呢。”三日月随着狮子王的视线低头看去，笑眯眯地随口和了一句。
冬日里的日光在某些时候也确实格外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