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季晗迟都心浮气躁,暗恨自己太笨了,季明舒也还是那副平静从容的模样,好像永远不会产生负面情绪一般。
——反正是要跟她呆在一起就够了,是吧?
拍开悄悄又凑过来的大翅膀,已经看透的季晗迟心如止水:在月考结束之前,她就只是一个莫得感情的学习机器。
然而,八百米这个大麻烦,就不是任何外力能够帮助她的了。
前脚刚从林老师的魔爪中逃离出来,季晗迟后脚就遇见了班主任老邱。
对方笑容十分和善,鼓舞了她两句对数学的热情,便顺手把一份运动会参与名单交给她,让她去交给教务处,美其名曰锻炼锻炼她的八百米。
季晗迟面无表情。
因为学校前段时间搞装修,他们班和高一年级的教师办公室,搬到了学校角落里的独立实验楼,想去教务处,就得横穿整个操场,再爬个六楼。
一个往返下来,要是动作慢点,一个小课间都不够。
眼瞅着还有七分钟就要上课,抱怨也没用,季晗迟头疼地认了命,把袖子一撸,马不停蹄地又往办公楼跑。
却在路过一楼楼梯口角落里的时候,步子一顿。
有什么……奇怪的声音。
她迟疑地试图分辨,有些像夜风吹过窗户的呜咽,时断时续,尖细却微弱,仿佛随时都会被掐断——是有人在、哭吗?
如同被什么看不见的绳索给绊在原地,迈不开腿,季晗迟无奈地叹了口气,脚下一转,朝着传出声音的方向走去。
办公楼不同于教学楼,主要是行政和教师的办公室,而在现在这个时候,老师们大多忙于奔波在各个教室之间。
比起耳朵能听见的喧闹,这里空空荡荡的又安静,竟然倒是像被隔开的另一个世界了。
身为作者,季晗迟脑子转得快,又擅长幻想,眼前的环境,立马跟记忆素材中某部恐怖片对上,当风刮过,拍打在玻璃上,发出声响时,都不禁打了个寒噤。
心中默念八荣八耻,祥瑞御免,她战战兢兢地走到了一扇门前,抬头一看,是体育器材的仓库,专门放仰卧起坐的垫子、铅球之类的道具。
门没有锁,是虚掩的。
随着距离的靠近,声音愈发清晰,也就更加确认是哭声了。
季晗迟轻手轻脚地把门推开,起先还不敢整个人进去,只是小心翼翼地探进去半个脑袋打量。
许是学校资金充足,包养和维修都够上心,当门打开一条缝时,并没有发出什么经典的“吱呀”一声。
仓库里头没开灯,但也没拉上窗帘,外头正是逼近中午的白昼,阳光充足得很,漏进来的那些,也足够叫人看清里头的全貌。
哭声是躲在角落里的那个人发出来的。
对方穿着女生制服,背对着门口,季晗迟看不清她的脸,但耸动的肩膀,和那快要喘不上气来的压抑啜泣,已经坦白了许多信息。
重点是她有影子,是人没错。
“同学你好……?”怕惊扰到对方,季晗迟试探性地、轻轻地开口,“你没事吧?有什么我能帮到你的吗?”
像是被攥住了尾巴的猫,那人惊得跳了一下,猛地扭过头来。
季晗迟这才得以看清对方的脸。
是个和她差不多大的女孩子,个子颇高,但体态略有些痴肥,脸上的横肉挤着五官,眼睛几乎眯成了一条缝,连悲伤或者喜悦都难以分辨。
但说不出为什么,季晗迟背后一凉,莫名生出一股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