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今年金荣写的这一篇文章,好巧不巧,从破题到收股,与他当年的文章架势,一般无二。
李元维流了一夜的泪,第二天取中金荣的卷子做了榜首。
之后的几场,照例是金荣第一。等到末场考完,明发正榜,县案首正是金荣。
贾代儒知道金荣得了案首,不过捻须一笑,自诩教徒有方罢了。从此贾府族学远近闻名,亲朋好友间争着抢着要把孩子送进来的络绎不绝。
有人打听了金荣是如何能进学的,原来是托了凤姐之力,便向凤姐面前道喜,说是琏二奶奶慧眼识英雄,果然就取中了这么个下凡的文曲星。
凤姐听了笑道:“我看你们这一天天急三火四的,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情,原来不过是学里一个亲戚在县试上有了点出息,这值当什么呢。他们县试之后还有府试,府试之后还有院试,之后还有乡试,会试,殿试。这一层层的,都能出息不成?再者说,咱们家也不是那没出过进士的人家。东边府里的敬老爷不就是进士么?如今不还是跟道士胡羼。况且他小门小户的,就算中了进士,也不过图的一个授官,难道咱们家的孩子也指着这个当官?可别来臊我了!正经的自家日子没过明白,上赶着道起别人家的喜。你也是人家的妈,人家的哥哥,人家的妹妹不成!”
那人自讨了个没趣,灰溜溜地走了,从此再不敢提金荣之事。
过了一两个月,就是三场府试。彼时已是四月初夏,比县试的春寒料峭不知强到哪去,因此搜身也就搜得比县试更厉害,恨不得把这些人大庭广众扒个精光。
仍像上回一样,席仲不用搜身,直接进场,还回头冲金荣笑了笑。金荣“呸呸”地吐出被风吹进嘴里的头发,认真地考虑要不要让薛蟠去贿赂主考,免了搜身这一项折腾。
这回也有人嚼席仲的舌根,说他是某某大人的小舅子。金荣听着,似乎不像是上回的那位大人,心想这位席兄亲戚可真多啊,就快要和薛蟠有的一拼了。
主持府试的府尊是李元维的老上官了,当年也是看着李元维一路上来的。虽不是他的座师,心里待他也比别人亲厚。李元维的心事他懂,只是不知从何宽解,只得这么一年年地看着他颓下去。
如今李元维点了这么一个案首出来,府尊一看,立马就明白了。能不能解开李氏的心结,就在此一举。看金荣写的文章,灵气是满满的有余,雕琢略显不足,显然没正经念过几天书。其实这已是不易了,再看看别人的卷子,有了珠玉在前,只觉雕琢是够了,可写的都是些什么狗屁不通的东西!唯有一个席仲的还看得过眼,然而此人是不能做案首的。于是三场下来,顺水推舟,又点了金荣第一。
双案首的消息一传回家里,胡氏就先痛哭不止,又骂她先夫死得早,看不着孩子这么出息。薛姨妈触动心事,也和胡氏抱头痛哭。
转眼又到院试,主持院试的乃是学政齐老翰林,虽须发皆白,心思着实年轻,往考场一坐,看起来虎虎生威。
院试是童子试的最后一场,集了全省的学子在一处考试,搜身自然比府试又严上加严。金荣这回不止被人扒得精光,连带着的糕饼也被捻成碎末,查看有无夹带。虽已入夏,仍是风吹蛋蛋凉。金荣感慨万千地看着席仲衣冠严整地被迎进考场,听着同行的其他考生议论席仲乃是某某王爷的私生子。
议论吧,议论吧。你们再这么议论下去,等到殿试的时候,他就该是当今皇上了。
与之前两任寡言少语的主考官不同,齐老翰林为人健谈,开考之前先给他们讲了自己年轻时跋山涉水去省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