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大人知道其人不可与言,多说无益,于是道:“你堂堂户部尚书,二品大员,做了整整十年啊。问你有什么功绩,竟只说出一句清白来。清白!好一个清白!你再怎么清白,也要吃饭,也要喝水。何不放一个木偶人在你们户部的大堂上,既无需吃饭,也无需喝水,比你更加的清白!再为朝廷省下一份俸禄,也算于国于家有益了!”
又狠狠甩他一鞭,上马走了。从此就算有了过节。
那户部尚书既和齐大人有这段往事,如今见他来要钱,自然百般刁难。
齐大人遣属官来户部领银子,不是尚书不在,就是侍郎不在。等到尚书侍郎都在,主管贡生钱粮的司务又不在了。
好不容易撞见一个大家都在的日子,说了缘由,那司务捻着胡须,说你们国子监的账是单独成一册的,历来只发些纸笔书墨,何曾批过什么建校场的钱来?你这毫无道理,我不能批。
那属官点头哈腰,塞足了好处,司务就是不批,说从来没有先例的。再问的急了,就说你去找主管京城土功的人吧。
好不容易找到了主管土功的人,那人却说要工部的人立了项,这边才能批银子。于是去找工部。
恰好工部尚书与齐大人也有过节,卡了他数月才给立项。立完了项,去户部支银子,只支来了数十两,连招募工人的钱都不够。问因何这么少呢,原来京城的里凡有工程,一应材料都由工部自理,所以批的银子少。
那属官早没了脾气,去工部请人开工。
工部的人说,现在不能开工,因为鱼胶不够了。
问哪里能有鱼胶呢,说是去问户部要今年征的鱼课,可以用鱼炼胶。
回去找户部,户部说鱼课都被工部半路拿走了,户部没有鱼也没有胶。工部说我只拿了一部分,大端还在你们这儿。
属官知道此事不能成,回去一一禀明了齐大人。齐大人先密告了皇帝,皇帝回了一句“无法”。
齐大人写了万言奏章,呈给太上皇。
翌日早朝,就有人参齐大人品行不端,纵容下属无礼,骚扰公门。
太上皇道,如此德行,何以统领诸生?还是令其回家思过吧。
皇帝下了死力,才保下了齐大人。又从内帑拨了银子,才建成一个校场。
校场不大,监生们只能分批上课。率性堂自己一批,修道堂带着崇志堂和正义堂一起,剩下就是卫鸣所在的诚心堂和席仲金荣冯紫英季清所在的广业堂。
卫鸣一心只将自己当成席仲金荣二人的师兄,平素对他俩多有照拂。只不过不在一个堂里,彼此课业都忙,除了早上一段时间,不能多相处罢了。如今开了这个课,彼此又能在一处,没有不称心如愿的。
席仲在宫里长大,没拉过大弓,没骑过快马。金荣上辈子也没接触过马术射箭这种爱好。卫鸣是个典型的书生,说是手无缚鸡之力也毫不夸张。只剩冯紫英和季清两个从小斗鸡走马的纨绔子弟,能给他们做个示范罢了。
季清是个土生土长的南方人,不知他爹怎么想的,给他捐了个北边的监生。一个人背井离乡,人生地不熟的,旁人都有朋友同年,独他没有,靠着席仲和金荣扶持陪伴才免于寂寞。如今见一个卫鸣横插一杠子,和席金二人成了嫡亲的师兄弟,倒把他撂在外边,心里就不乐意,每每无理取闹,要找卫鸣的茬。
卫鸣之前与他不熟,不知他的心事,还以为自己何处得罪了他,向金荣请教。金荣就和他一五一十地说了。卫鸣没想到季清是这样的小儿心性,松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