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再往深处问,应笙也说不上来了。
裴文德瞧着对方那一脸无辜表情,怎么看怎么觉得别扭。
长了一双那样的眼睛,却又温和得像绵羊,这气质相差未免也太大了些。
裴文德不是很放心,十分严肃地跟他说不能把这件事说出去,应笙点头,之后又是半晌无话。
空气变得有些沉闷,也不知道是因为他们二人无话可说,还是因为外头下了雨,所以屋里会变得闷。
思来想去,裴文德最后还是忍不住问:“你今天……为什么要跪在那?”
应笙抬头看他一眼,未语先笑:“惹爹爹生了气,当儿子的自然要受罚,这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
“你写的字真好看!”
没说完的话被打断,裴文德看着走到书桌前,正盯着他随手写的字看得一脸欢喜的应笙,忽然间想起了在酒楼时,好友说过的那句话——
“嫌弃他不识字。”
鬼使神差地,他开口:“你想学吗?”
应笙顿住,表情有些难堪似的:“我……不识字的。”
“我教你。”
应笙一怔:“真的吗?”
裴文德看见了对方眼底的喜悦,还有面上小心翼翼的神情,心里头乱糟糟一片。
他抓紧旁边椅子扶手,一字一顿:“真的,我教你。”
……
就这么着在忽然间,原本互不相识的两个人,倒是开始接触了。
裴文德亲自登门拜访,去和应喜谈了谈。
虽说对方年纪大,算他的长辈,可应家是商贾之家,而他的父亲则是当朝宰相,他这登门拜访,算是给足了对方面子。
应喜欢欢喜喜出来迎他,在知道被自己嫌弃的儿子竟然认识裴公子之后,那态度立马就变了样,看得裴文德心里有些不屑。
这种阿谀奉承的态度,确实挺叫人瞧不起的。
而且出门的时候,他还留意到了应晨在暗处流露出的神情,是一种说不清楚的嫉恨和苦涩。
他收回目光,意味深长地拍了拍仍旧绵羊似的应笙肩膀。
接下来的日子,他履行了他的承诺,每天都在等着应笙上门,好教对方看书识字。
那群好友听说此事之后,个个都觉得想不明白,问他这是图什么。
图什么?
裴文德自己也说不上来。
他只是觉得,应笙这人挺可怜的,叫人不忍心。
从深秋到来年初春,日子过得很快。
当应笙坐在他书房里认认真真抱着书看的时候,裴文德在一旁看着看着,忽然意识到,对方个子好像长高了不少。
最初他们刚认识那会儿,应笙才堪堪到他胸膛,这才过去小半年,对方竟然已经比他高了。
虽说那高度差别很细微,但裴文德却觉得不服气。
这小子,明明年纪也没他大,怎么个子能长得这么快?
“……你在看我吗?”
裴文德一怔,迅速转向一旁:“没有。”
应笙听着,忍不住抿嘴笑了出来。
“没有就没有吧。”他放下书,走到裴文德身上,手仿若无意似的贴在他手旁,“今晚要一起出去吗?明日有踏青节,今晚街上肯定很热闹,我想去看,你要不要和我一起?”
裴文德微微皱眉,想了想,“今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