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意实则仅有一瞬, 在刀尖挑起、指向原箫寒心口那刻, 便已消失殆尽, 但阮霰没收刀。
收刀代表着露怯或是妥协,阮霰不觉得自己怯了, 也不认为自己该妥协。
尚存心间的是一种复杂情绪, 便也是因为这份复杂, 让他没有反抗原箫寒的动作,仅在对方的唇凑过来时, 将脑袋往旁偏了一下。
柔软的唇擦着脸颊过去, 阮霰低垂眼眸, 将情绪悉数藏在长睫之后。但很快, 他的脸被原箫寒捏住下颌扳回去。
“霰霰,看着我,回答我。”原箫寒道, 弥漫幽色的眼眸盯紧阮霰,声音沉沉,手寸寸抬高,逼迫他仰起头来。
阮霰撩起眼皮, 定定回视原箫寒, 但没开口。他看得出, 眼前这个人有些生气。
这是一个在他无意识拔刀相向时不会闪躲, 在他有意出刀后不进行反击、只是抱住他生气的人。察觉到这一点, 阮霰忽感心脏处酸了一下。
“方才真的打算杀了我?”这时候, 原箫寒又一次开口, “嗯?霰霰?”
言语间,他一点点逼近阮霰,当脸再度贴上来阮霰面颊时,阮霰往后仰了下脖子。
白衣人轻蹙着眉心,终于低声给出回答:“若我真的要杀你,根本不会对你说话。更不会留给你机会,让你对我做出这般举动。”
“但你对我拔刀。”原箫寒不满轻哼,气消了些,不过仍环着阮霰的腰不放。
阮霰眼睫微颤,蹙着眉,极轻地叹了一声。原箫寒有所感,当即追寻着这声似有若无的叹息望过去,可阮霰已经恢复神情。
接着,阮霰从原箫寒怀中退出去,再度从鸿蒙戒取出一把刀。
偏转刀锋的同时,垂着眼缓缓道出一句:
“因为对你而言,‘寒露天’这三个字,只是一把刀而已。但对我来说……”
阮霰隐去了后半部分。
对他而言,“寒露天”这三个字,意义是多重的。它残存的神力,为阮霰带来了一具不死不灭的躯壳,带来了不可计数的失去,带来了无止境的追杀与囚困。
在镜湖底下的那些岁月里,想死却无法死去,阮霰所能做的,只有等待。等待残余的神力替自己修复千疮百孔的躯壳,等待被打散的三魂聚齐,等待有朝一日,向阮家亮出复仇的刀刃。
“以后我尽量控制住,不对你拔刀。”
这话是背对原箫寒说的,声音很轻、情绪很淡,但还是叫原箫寒听出些微转折。不过尚未来得及开口,便听得阮霰话锋一转:“这些宫殿的变化,与北斗七星有所联系。”
他显然不想在这个话题上深究,原箫寒亦不多问,抿唇过后微叹一声,“对不起。”
阮霰背影有一瞬僵硬,“这话不该你来说。”
“霰霰,就算你拿刀对着我,我也会过来抱住你。”
说完原箫寒掏出罗盘,接上方才的话题:“与北斗七星有关这一点,我之前也察觉到了。既然如此,只要我们和这些宫殿一起顺着七星变化规律改变方位,罗盘便能给出正确的指示。”
阮霰垂眼一“嗯”。
原箫寒在他身后弯起眼,“霰霰,我记得你曾使过一种步法,是七星步法。”
“嗯。”阮霰点点头,然后又说了声“好”。
心照不宣。
北斗七星,分别为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摇光七星,出现在不同时节、不同时间、不同方位。岚光岛上宫殿共七座,便是凭此排列、依此变换。
阮霰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