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东林不开口, 阮秋荷母女二人维持着跪拜叩首的姿势不起身,素心堂内鸦雀无声, 氛围格外压抑。就在这时,管家疾步走来, 附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阮东林面色稍霁, 将三宝交还给奶娘, 拂袖而起, 化光离去。
堂内众人都松了一口气。
阮母额前淌落大颗汗水, 紧紧抓住女儿的手。阮秋荷用力眨了下眼,抓起玉钗, 拉着母亲从地上站起身。
“娘, 我想回去。”阮秋荷道,开口才发现自己声音哑了, 说完放开母亲的手, 一路急奔出了素心堂。
她元力遭锁, 步伐比从前慢了许多, 甚至跑得跌跌撞撞, 阮母追了几步, 最终站住脚,无声一叹。
约莫过了半刻钟, 阮秋荷终于回到自己的房间。锁上门,她没花心思检查房里有无监视的法器, 径直上床, 将床帘严密拉起来——她不信父亲和母亲会在姑娘床上放东西。
阿七从钗子变回雪白巨犬, 瞬间占据绝大部分地方,把阮秋荷挤到边上。它极不好意思地皱了下狗脸,将自己缩小,然后施展出一道绝音法术,道:“阮东林中招了,千真万确,当时我离得近,看得很清楚。”
阮秋荷一脸复杂,她没想过直接对阮东林下毒,这人毕竟是她爷爷,她从小跟在他身后长大。
其实阿七也没有这个想法,沈不悔的毒够杀六人,阮霰圈了几个人的名字,它自然优先对那些人下手。
况且,阮东林身为阮家家主,明里暗里有十数人保护着,极难接近,就算接近,也难脱身,所以一切纯属巧合。亦是出于这个原因,在素心堂时,阿七没有阻止万劫落入三宝口中。阻止必然使用元力,它离阮东林那般近,元力波动定会被察觉,到时就暴露了。
阮秋荷的表情太能说明情绪,阿七拿爪子拍拍她的手,宽慰道:“阮东林对你起了杀心,还算什么爷爷?在他这种人眼中,万事万物,只看利益。当初对你好,不过是因为你在修行之道上极有天赋罢了。”
阮秋荷咬住下唇,屈起膝盖、双手抱住,将脸埋进去,好半晌,才找到自己的声音:“三宝也吃了,他不会有事吧?”
“不会,被沈不悔的小蜘蛛咬上一口,再运转体内元力,才会发作。”阿七摇头,“退一步说,就算被误咬,但他才丁点大,又非什么先天灵体,体内还没修出元力,所以也是无事的。”
闻得此言,阮秋荷表情缓和了些,但倏尔过后,又落下一叹。阿七觉得多劝无益,这事只能让时间来疏导,便晃了晃脑袋,抬起一只爪子,在掌心燃起一簇火。
“这事情得告诉主人。”阿七说着,但还没开始汇报,就见一行字蹦出来——见机行事,不必等待喜宴。
“咦,那我们这个机,抓得可真是恰当。”阿七眼底流露出些许得意之喜,摇头晃脑将阮东林在半刻钟前中了万劫毒的事告诉阮霰,最后做出总结:“这事说来真是巧妙,不过万劫也用完了,但擒贼先擒王嘛,总的来说,好事一桩!”
然后收拢爪子,灭了火。
阮秋荷对这两人的联系方式见怪不怪,她做了几次深呼吸,伸手抹了把脸,又将垂落的发撩去耳后,问阿七:“可不可以帮我把鸿蒙戒和剑寻回来?”
“当然可以,拿到了东西,我们就想办法离开。”阿七点点头,边说,边化作一点光团,“不如利用晚上的喜宴?那时候人多,很容易制造麻烦。”
“好,到时候见机行事。”阮秋荷把床帘拉开,翻身下床,一路走到窗边,支起紧合的菱花窗,放阿七出去。
同一时间,镜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