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尔睡梦中感到有一阵时而冰冷,时而温暖的触感在脸上徘徊,睁开眼,却发现自己产生了错觉。
李承鄞有两天没来了。
我实在无聊,躺在床上让永娘打开窗户。
外面的树啊,不像西州的树,它们枯萎掉落时还是青色,没有任何预兆,一夜之间呼啦啦就落了一地青黄。
宫人们穿着变厚的宫装刷刷扫着地面,有时,年纪小的婢女会抓起落叶趁人不备扔向旁人头顶,永娘见着了定会训斥,我便趴在窗口冲她挥手:“没关系,让她们闹着玩吧。”
过了四五天,身子终于好些了,我无聊的坐在窗边的桌上开始串珠子。磨得光滑的紫檀木静静躺在桌上,我拿着金色丝线一点一点的串着,似乎这样就会平静许多。
李承鄞可能真的太忙了,那碗汤药他都忘了过来督促,也忘了遵循太医的吩咐换盅汤药。
不过这样身子倒也没什么,除了偶尔咳嗽,平时并没有别的不适。
永娘坐在对面帮我绣花,我问永娘:“你说,送小孩子腰带行吗?”永娘笑了:“只要是太子妃用心准备的,公主和裴将军都会喜欢的。”
我叹了口气:“我也只会这个了,等他长大些,我可以教他骑马喝酒,对了,我那匹小马驹也能让他骑。”
想到小马驹,我有些沮丧:“李承鄞他是不是觉得我挺麻烦的,所以不想来看我了?以前老盼着他别缠着我,现在他不来了,我又盼着他来缠缠我。”
我停下了忙碌的手,试探性的问永娘:“你说,我是不是病糊涂了?”
永娘修长的手指在鲜艳的布料上翻飞如蝶,听了我的问题,她放下手中活计,眼神很温柔:“太子妃,您若没病,他不来,您会想他吗?”
我对上她似乎看透了什么的眼睛,咬了咬下唇,犹豫道:“我不知道,没发生的事我猜不出来。可能……可能我只是习惯了吧。”
永娘摇摇头:“那屋外的御林军日日与您照面,他们若不在了,您会想念吗?”
我愣了愣,慢慢回到:“那不一样啊……我……”
我一时语塞,又开始串珠串了。
永娘按住我的手:“太子妃,您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会不一样呢?”
我抽出手低下头:“没想过。”
话是这么说,可我心里似乎有答案呼之欲出,我却执着的摇摇头,“想不出。”
永娘笑了:“太子妃,因为您对殿下,是有感情的。”
我愕然,抬头呆呆望了她一阵,永娘低头给手中线头打了个结,双手递给我:“太子妃,这东西我已经绣好了,您自己的,也该好好整理了。”
说罢,她起身告退,留我一人整理手中的物什,和心里的思绪。
我手里乱,心中更乱,直到夜深了我也没能把心头团在一处的丝线捋好。
窗外因为刮着风,被永娘关的严严实实,我挑亮了桌上的宫灯,瞧这自己的影子在窗户纸上摇摇晃晃,视线有些朦胧。
感情是什么呢?是他戏谑的表情,温柔的眼神,还是指尖一寸一寸带着留恋的逗弄?
我想不明白。
似乎有风漏了进来,桌上的檀木珠被吹到了地上,骨碌碌滚了几圈。
我附身捡起,将它们都收入布袋中封好,听见纸糊的木窗咯吱作响。
永娘今日没把窗户掩实啊…
我拢拢领口,推开了窗。
多日不见得李承鄞,就站在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