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他作何打算,眼睛瞟着那封信,封面的字我识得,是哥哥的字迹。
承了太子的心意,自然是要谢的。我客气的曲膝谢恩,李承鄞却突然伸出手,惊得我退了半步。
他面上并无愠色,柔声道:“太子妃的花胜歪了。”
说着,他近了一步,伸手将我头顶的花胜扶正。
我愣神片刻,直到他重新收回手,才又想起行礼,李承鄞这回没有阻拦我,等我直起腰来,他才道:
“小枫…我不会再逼你喝什么忘川水了,所以…你喝药调好身子吧。”
我抬头,他眼皮微微垂下,眼神温柔:“这次…我真的没骗你。”
说罢,他微笑着转身,宽大的朝服在半空飘起,那双细瘦的手腕垂在身侧,像飘忽于萧瑟风中的落叶。
永娘将信双手呈给我,借着微弱的宫灯,我辨认出上面絮絮叨叨的家常话:
【小枫,你嫂嫂有了身孕,不日你将添小侄子啦
你的小红马近日同我那匹走得近,正想着要不要撮合一番,又怕保不住血统,盼你做个决定。
西州一切安好,若你得闲,快快回信,□□后派多吉上京看你时好带些你喜欢的物什】
都是些平平淡淡的字句,却看得我眼睛发酸。
永娘握着我的手,轻声道:“太子妃…您家里还有惦记您的,日后还会有更多……”
她扶住我的胳膊:“太子妃,这儿风大,同婢子回家吧。”
我抬头,抹了把眼角,微微颔首:
“好。”
元正后的第二个清晨,太阳很大,屋檐的积雪融成水,一滴接一滴,前赴后继得砸在地面,形成小小的水洼。
都说化雪更冷,我端着盛满汤药滚热的木碗,结结实实打了个哆嗦。
永娘给我披上更厚实的披风,唠叨道:“这化雪时的风最是刺骨,婢子给您把窗户关了,免得冻着。”
边说她边伸手去拉窗户,这时,时恩急切的跑来,因为地上湿滑,他显些摔跤,帽子滑稽的歪在一旁,看得旁边扫水的婢子掩住嘴巴偷笑起来。
我一口气喝完汤药,正拿手帕擦嘴,瞅着时恩焦急模样大声道:“什么事这么惊慌?”
时恩看了我一眼后连忙跪下:“太子妃!太子妃去看看殿下吧!”
我心跳一顿,手无意识的攥紧了碗沿:“他又怎么了?”
时恩磕头:“太子从元正那夜后就开始昏睡,滴米不沾滴水不进,只喊您的名字,臣实在是没办法了,才违抗太子的命令前来找您!”
我嘴唇嗫嚅一阵,问道:“违抗他的命令?”
时恩再次磕头:“太子这病也拖了有些时候了,其实那夜离开这儿时便吐了血,只是他交代臣,说您看着心硬实则见不得人受苦,怕您知道了难过,便不许旁人来说。”
我听得胆战心惊,手中力道紧收,将木碗重重砸向地面:“他胡说!他这是自以为是!”
时恩嗓音带上了微不可闻的哭腔:“太子妃,这是殿下的陈年旧疾了…他…他又见您肯喝汤药,硬是拧脾气也不肯喝,如今…如今您是没见着,他那衣服上都是血,模样甚是可怕…”
时恩衣服上都是脏兮兮的泥水,额头也又红又肿,模样比刚才更滑稽,在场却再无一人有笑意。
我愣愣的俯视着他,脑子里一片空白。
时恩见我没有动作,抹了把脸上的泥水,低低伏在地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