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红毕竟是个小姑娘,只觉得晓舟珩是为自己着想,哪里还想到其他,见晓舟珩如此说来,便傻傻一笑,吐吐舌头,退了下去。
与别红这样一说,晓舟珩不知为何心中堵得慌,又侧卧看了半响书,可是那书上的字像是长了刺似的,竟是一个字也看不进。虽是到了午时,晓舟珩全无胃口,也不见别红传膳,于是便起身去里屋的青竹书架上取了新的纸笔,摊铺于案,沉声唤道,“别红,磨墨。”
连唤几声都不见别红人影,此时雨早已停,太阳稍微驱走些阴云,晓舟珩正欲起身去寻人,门却自己推开了一条缝。
来人竟是才分别不久的楼北吟,方才那人才与自己开了个无伤大雅的玩笑,却是让晓舟珩惊怖不已:他手指一挑,指向匾于书斋后墙上的一行大字——“绝艳先生,妄言了,在下说的是那几字。”
此刻只见楼北吟探了探头,笑盈盈道:“可是在下打扰绝艳先生了。”
“不敢,楼大人与吕大人负衡据鼎,怎会有打扰一说。”晓舟珩连忙边起身边将手中书稿掖了掖,却还是被楼北吟眼尖地盯着了,于是向前几步探头道:“先生在写些甚么?”
瞧着我朝最年轻的状元郎楼北吟愈走愈近,晓舟珩毫无躲闪,直直迎上那人目光,浅笑道:“征鸿甚游思万愁。”
也不知是不是晓舟珩的笑过于突兀,还是那一句词让来着想到了甚么,楼北吟果真脚下一顿,道:“绝艳先生是在考在下学问么?”
晓舟珩摇头:“岂敢,楼大人方才小生偶然想到这一句,总是觉得这‘思万愁’不似那么恰当。”
“如此,‘思’似乎用得确实有些不妥,有待斟酌,在下斗胆换成啼字,不知如何?”还不待晓舟珩应声,只听楼北吟又道,“方才与先生说道那鬼外子之案,不知先生还有没有兴趣听?”
晓舟珩道:“自然是有兴趣,楼大人说这次的镇江杨府案更为不堪?”
“是了。”楼北吟将手背在后面,垂着头,自顾自在房内踱步起来,“在下初入刑部之时在刑部尚书玉笙寒玉大人身边帮衬过一段时间,所以知晓几十年那些案子是真真发生过,且比坊间传说更甚。”
“如何?”晓舟珩下意识问了出来,楼北吟停下脚步,侧过头来直勾勾盯着自己,那表情甚是扭曲——眉头堆积着阴霾,眼底泛着不明的悲怆,双袖下握成拳的手微微泛青,人身止不住的颤栗,一瞬间氛围甚是诡异,晓舟珩悚然一惊,自觉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
两人就这么以奇怪的状态伫立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终于,还是楼北吟开了口,声音喑哑干涩,“始于常州安氏全家,舌头被割去;松江卞氏全家,十指皆失;常州吴氏,全家上下十余口皆被钉于插满刀片的树上;嘉兴刘氏全族绑于艳阳下活活灼烧致死……绝艳先生可是想到了甚么?”
在鬼节听到这些,晓舟珩虚汗淋淋,当下就想朗声诵读一遍金刚经,再去寺里求一发平安符;见楼北吟突然发问,晓舟珩只得道,“这些可不都是阴曹地府的受刑之法?”
“是了,看来那些鬼外子把自己当成阎王要行天道之能。”楼北吟一顿,眼睛在晓舟珩汗津津的脸上荡了几个来回,不等晓舟珩应声,趋近晓舟珩几步,接着道,“常州安府安通泽安老爷,以贩卖丝绸发家,可谓富甲一方,瑞和三年安府发生惨案,后经官府调查后得知,那安老爷以次充好招摇行骗。再说松江卞府卞筝卞老爷,瑞和三年年末,卞府发生惨案,后来得知早些年,卞老爷将民女哄骗至卞府嫁于他那有有残疾的二儿子……”
“绝艳先生,你说他们这些人为何要遭此惨戮?”楼北吟愈说愈是激动,泪水迸出了眼窝,双手剧烈地抖动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