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韫奕嘴角含笑:“绝艳先生不必拘谨,有甚么直言便是。”
“小生万万是配不上著月小姐的。”晓舟珩愈加心惊,沉吟片刻才勉强道,“下嫁小生,便是轻薄委屈了小姐。”
见李韫奕不吭声,又端起了茶杯,晓舟珩又道,“就算小生愿意,著月小姐也是万万不能同意的。”
李韫奕听晓舟珩这样一说,将手中茶盅往案几上一置,手劲儿略大,弄出了些响动,惊得晓舟珩心头一跳。
“你怎知她不愿。”
话音甫落,自觉有些不妥,李韫奕又道:“罢了,看来是我乱点鸳鸯谱,我是听了些市井上的流言便信以为真,是我鲁莽了。”
“不敢不敢。”
李韫奕接着又问了了几个孩子的学习近况。几句下来,两人便是无话可说。
晓舟珩自听闻流言二字便如坐针毡,好不容易应答完了李韫奕的话,即迟迟没听见那人的逐客令,亦不见那人提昨日玉英毙命一事。又是过了甚久的沉默,晓舟珩才壮着胆子道,“小生还有他事,可否先行去了,改日再与六少爷……”
李韫奕从书案中抬眼,扫了一眼晓舟珩,略一点头,算是允了。
沉重的木门闭上,李韫奕再次阖了眼,过了半响,这才抬手扣了扣案几,“京城那边如何?十七弟何时归府?”
出了正书房,晓舟珩这才发觉自己手还在发着颤。
不知怎的自数十日前,李韫奕便有意无意提及十六小姐李著月待嫁一事。刚开始还只是堪堪提过,后来直言愿意将李著月下嫁与晓舟珩。
这让晓舟珩分外惶恐,不知李韫奕提及婚嫁出于何故。
李著月乃是待字闺中的天骄之女,我朝多少人愿与之结亲都高攀不上,怎会轮到自己,毕竟自己再如何也只是个寸田尺宅的贫穷文人。
今日这一拒,倒是顺了自己的心,可这也驳了李韫奕甚至是李著月的面子。想到昨日李韫奕昨夜言行,骤觉这极可能是李韫奕做局,吓一吓自己,若是今日不应他,便将自己送往官府。但转念一想,绕了一大圈只为让自己娶李著月,这着实也犯不上。
晓舟珩心下生出一丝忉怛,自从在京城发生所谓的灼若郡主一事后,自己回金陵的初衷便是谋得一项差事,攒够了钱,遵守与尹旧楚的十年之约,自此远走高飞。
却哪知自己方回金陵,还未落下脚,便得知那人要成亲一事,对象也是位富商之女,与开字画行金陵尹氏可是门当户对,郁闷数日后来自己也想开了,不如就在尹旧楚成亲之日送上一份贺礼,只可惜那贺礼昂贵,囊中羞涩的晓舟珩这才放下身段入李府任西席,顺带编纂一本叫金陵录的地方志,以此来换取微薄酬劳。
于是这才有了让尹旧楚帮自己寻书一事,一来查阅资料确实需要,而来借此机会希望能再与尹旧楚多亲近亲近。
晓舟珩不愿让旁人,尤其是李府上人知晓自己还受雇于著作局,一来,也许是骨子里那份读书人的傲气,怕引来个自己舍本逐末的闲话;二来,也是近年来著作局微妙的变化而出于避嫌之意;这才待着空,偷摸私下做这件事。
明明下个月再一交稿,李府再一发月钱,贺礼的钱就基本攒齐了,可惜现在晓舟珩不得不面临要提前离开李府的危机——若不是李韫奕做局,那便是是因为尹旧楚前几天给自己找的书少了一本,自己也不愿再去扰他,再之听说李府文山楼也是藏书之处,便想试试运气而导致的。
哪知书没找到,自己还莫名其妙成了杀人凶手。
正在忖量着,晓舟珩一抬眼,这厢才发觉自己不知觉顺着园廊步入到内府一处花园中,由假石掩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