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之后阿蒙又见到了李韫奕,那时的他亦是锦绣在身,桃花眸漾水的明霞仙露,李终南自觉那人与身着白衣的师父大有不同——万万是比不上自己师父的。
“阿蒙?可是吓到了。”那时师父温言笑道,“这是师父的六哥,也会待你极好的。”
阿蒙摇摇头:“非也,我只是不明白这李府这样好,为何师父不回来。”
师父又是笑笑,不再作答,却是将目光落在身后佩剑之上——当时的阿蒙知晓,铸剑少主也有这样一把剑,他的那把唤作踏雪,师父这把名为寻梅。
而师父口中那样好的六哥,便在几日后掰断了他的双腕。后来他依稀记得师父发了好大的火,连夜带着自己离了李府,这一走便是十年。
虽心下不知屈夜梁对自己师父一事知晓多少,但他定是以为自己回来是为了算这折了双腕的陈年旧账,李终南心下思忖:自己哪有那么多计较,屈夜梁还当自己是冥蒙幼子。
李终南抽离思绪,眼见周遭事物与旧日重叠,枨触更深,心下狂跳不住:“有睆室,十七弟住在有睆室。”
“有睆室怎么?”
“那是,我十年前住过的地方。”晓舟珩实属头次见李终南眼中尽起波澜,不禁好奇起李终南往日经历,不知为何心头突然涌上一层酸涩。
得了通报,二人进了李韫德的书房内,晓舟珩一瞧牌匾,也并非是甚么有睆室。
书房内熏着香,却因窗户密闭,有些浓烈。晓舟珩最闻不得这香味,瞬时眼睛就犯上泪来,朦胧中只见李韫德书房正中置着带有紫檀雕花的案桌杌椅,上摆了翡翠笔床与钧瓷笔洗,但却少了一方砚台。
李韫德站在合住的窗前,不知在想些甚么。
听得有人进屋,李韫德转过身来。逆着红日,李韫德身侧像是镀了一层釉,更是显尽他之容貌——鼻梁直挺,唇若涂丹,尤其是那双不笑也分外留情的凤目。
他不过十六尔尔,若是再过几年,估计更是风姿无双。
“十七弟,怎么不开窗?”
“八哥,绝艳先生。”李韫德微微颌首,却不行礼,“窗外鸟鸣声甚吵,况且闭了窗鸟也飞不进。”
李终南笑笑:“这般熏香,是要把自己闷坏的。”
“那也好比虫鸟兽儿进了自己屋里好。”李韫德声音细而尖,让听者十分不适。
李韫德说着便引了二人入座,又上了茶。
李终南与李韫德也不怎么相熟,李终南又说了几句后,不再绕弯子,直接道:“十七弟可记得一个叫玉英的婢子。”
李韫德气定神闲,吹了吹杯中浮沫:“玉英?”
“你未回来之前,李府死了个婢子,名唤玉英。”
“哦?一个下人死了与我何干?”李韫德道,“八哥若是想问甚么直说便是,不用这般。”
李终南道:“十七弟认不认得这婢子。”
“认得又如何,不认得又如何?”李韫德道,“一个下人,死了便死了,难不成她有了身孕?”
还不待二人反应,李韫德阴森森一笑,“怎么?查到我头上来了?我虽是睡过几个婢女不假,可那又如何?难不成我要成天对着这些-淫-书-起念不成?”
说罢李韫德抬手一指身后书架,这时李终南与晓舟珩发现,那一壁竟都是风月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