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韫德前院有一排松柏,株株皆是黛色参天。还不待晓舟珩有所反应,李终南快步走至其中一棵松柏之下,只见那棵树身颇为焦黑。李终南直直半蹲着身子徒手挖了起来,很快便挖出好些个物什,随即往晓舟珩眼前一晃。
“这是甚么!”随着又是一股说不明的恶臭,晓舟珩又是酸水上涌,眼前出现了似灰似碳的块状物,有些已是不能成型,直直在李终南手上散开来,将他如玉修长的手指尽染了黑。李终南不管不顾继续挖着,晓舟珩又瞧见好些个黑褐色的骨从土中翻出,便也蹲下与他一同翻找起来。
“看样子是鸟兽的白骨,不是人的。”李终南道,“在半月内被焚烧过了。”
李终南俯身探去,又嗅又是摩挲:“奇了,这些鸟兽死前都是没有皮的。”
“这。”晓舟珩立即便想到几日前树上悬着那只狮猫的尸体,也是如这般。
“十七弟,这些可是你做的?”
李韫德见两人在自己前院挖地,便走了来,不慌不忙,嘴角还蕴着一丝道不明的笑意:“被发现了呢。”
晓舟珩双手也沾满了脏污不堪的尸泥,这厢也忍不住开口道:“猫可是你剥皮的?”
“猫?甚么猫?”李韫德还是漫不经心的样子,双眼也不知往何处一瞥,“也许罢,记不清了。”
“万物皆有灵,你若是有气也不应撒在鸟兽身上。”李终南身为医者,看到明显是被虐杀过的小尸后,心下更是难受万分。
李韫德声音本就极尖,笑起来便是又桀又森:“怎么,我就是不喜欢这些。”
见他如此,李终南叹息:“你若放他们一条生路,也算为自己渡化,你一直如此,自当是为自己造业添难。”
“假仁慈,且不说人与兽怎可并论,人不发泄要如何过活?人还知每日通便,新陈代谢轮回一番,我既有不顺也不训斥旁人,仅仅杀些鸟杀些兽,只当是早些送它们去极乐。”李韫德道,“你若是能想个法子让我不杀兽禽便也不再苦闷,我自当敬你是观音,一步一拜。”
“排忧自有他法,怎就要得如此极端?”李终南忾道,“十七弟,你可知你这次真真是惹上了麻烦。”
李韫德不阴不阳地抱臂于胸,似乎看不见这些罪状。
李终南又问:“一般这些都是何人烧的?”
“自然是嘴巴严的下人,难不成要我自己动手?”
“这府上何人知道你如此癖好?”
李韫德一扬眉,似对李终南如此形容颇为不满:“癖好?我如何晓得?想知道的人自会知道,不知道的人永远都不能知道。”
“我当是如何,原来十五弟口中的走水一事竟是如此。”李终南道,忽然脑海中穿起了先前一事,脑后一痛,遂微微阖了双目。
……
“夫君?”
姜恻睁眼,面前出现妻子李凝酥的笑靥,这才发觉自己居然不知不觉小憩了片刻。
“扰了酥儿兴了。”姜恻笑笑,一整坐姿,移开身上李凝酥在自己入眠后为自己盖上的毯子,心下泛起一丝暖意,“说是今日要好好陪你,为夫不知为何突然就睡着了。”
“不妨事,夫君定是近日太过操劳,可不是为了镇江那事?”
姜恻叹气道:“本身税收监察一类都已是极忙,镇江与江宁离得这样近,自然有所波及,可勿要再提。今日为搏美人一笑,为夫可真真是忙里偷闲啊。”
虽似抱怨,李凝酥却听得了姜恻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