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来说,这样的冰浪只会形成在寒冷的海岸,此时却出现在了内陆,无论怎么看都很不正常。
傅明渊警惕起来,暗暗握紧手中的登山镐。
纪凡也意识到他的心情变化,略带担心,轻轻扯了扯连着两人的绳子。
“别担心。”傅明渊声音沉稳,安抚道,“不会有事的。”
终于,他们走到了一处“海浪”形成的拱门之下,神秘的荧光聚拢闪烁,终于清晰地露出了全貌。
纪凡抬头望向十几米高的冰壁,眯起眼睛,待他看清了里面是什么,不由倒抽一口凉气。
只见高而厚实的壮丽冰川里,竟封着无数密密麻麻的磷虾。它们维持生前栩栩如生的身姿,聚拢在一起,头顶的荧光蛋白残留着微弱的反光。
单个磷虾的光黯淡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当他们聚在一起,却成了一整面镶满星星的冰墙。
磷虾群神态生动,看起来依旧鲜活,好像融化了冰块就能随时摇头摆尾游动起来。
但纪凡和傅明渊都很清楚,早在海浪冻结的瞬间,它们的生命就已经随之凝固了。
“这……”直面如此恢弘苍凉的墓碑,饶是傅明渊也不由微微动容。
磷虾只有在繁殖期才会集体聚集在浅海,约会交|配,产下无数虾籽。
然而,这个繁殖期注定是不会有新生命诞生了。
暖洋流没有把它们带向正确的方向,反而带来了可怕的死亡。
如果说,是极端气候导致了暖洋流冻结,或许就能够解释,为什么南极磷虾的数量会在如此短时间内大幅度下滑。
还有那个水族培养箱!
纪凡脑中灵光一闪——所谓“拯救大磷虾”的任务,大概就是为了在极端气候中保留一丝生命的火种吧?
还记得任务完成的那天,一群群磷虾吐着气泡向他告别,甩动尾巴,依依不舍离开培养箱,回到了解冻的海湾。
大磷虾繁殖很快,度过了这个艰难的冬季,或许只要一年,族群就会重新恢复繁荣。
可它们的父辈却永远留在了陆地上。
多么残忍的生命更替。
“原来如此。进步站观测到的火山活动异常,大概是因为附近频繁的地壳变动,”傅明渊低声感慨,“沧海变成桑田,也只需要一瞬间的功夫。”
本来,大块碎冰冻着虾群和无数浮游生物,在海面上漂流。
随着地壳运动,它们撞击、挤压、变形,成了一处巨大的冰脊,之后,又慢慢和大陆架连在了一起——这才有了他们眼前的这一幕。
冰山撞击,那该是一副多么壮观的景象啊!
纪凡百感交集,叹了一声,抬手轻抹过冰层表面。
突然,身边响起了轻微的轰鸣声。
他吓了一跳,扭头看见傅明渊竟然从背包里掏出了一架便携手持式切割机,正在认真调试。
这是要干什么?
注意到他的目光,傅明渊挑挑眉:“既然都来了,就别浪费了。”
浪费?纪凡眨了眨眼,有些发怔。下一秒,突突作响的切割锯片已经直插进了一处冰层。
他这才明白“别浪费”是什么意思。
磷虾是很适合小企鹅食用的猎物,对帝企鹅而言,眼前大概就像一个冻满了美食的大冰箱。
傅教授这是准备废物利用,顺道给儿子捎点零食回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