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内情的人只觉得袁家的这位长子也忒倒霉,虽然袁绍平时作风良好,但因为身份的缘故难免给人一种高不可攀的感觉,这回出了事,仿佛感觉凌驾于他们之上的人下一刻就会摔入泥沼,多数人都暗暗抱着一股同情的心思。少数讨厌他的人也不敢表现出幸灾乐祸的情绪,便安慰自己可以暗地里等着看笑话。
而清楚一部分内情的,如张邈胡母班张奂等人,则是愧疚中夹杂着感动,胡母班得知这条小命是多亏了袁绍才得以保住的时候跟好兄弟张邈抱在一块儿哭得一塌糊涂。最为年长的张奂情绪倒是没那么丰富,可从他紧抿的唇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就能看出他绝不是表面上这么淡定。
其实袁绍对即将到来的策试倒是不担心,当年他内里还是个真正的少年都能考过去,没道理多活了几十年反而会栽,事实上,前世他在北方经营势力的时候没少亲自督查麾下考官主持的策试,最清楚那些人到底在想什么。
张奂有官职在身,而且还不低,他的行动能力一向很强,也不知用什么方法做到了掩人耳目,私底下还派人偷偷去见袁绍,期望能出点力。但袁绍却没提任何要求,还反过来安慰张奂让他不要心急,既然窦大将军已经死了,就不能让他白白冤死,党人这边最缺的就是安插在宦官势力的眼线,不如让张奂借这件事假意顺从宦官,忍辱负重,才能给那些死去的人平反。
这年头流行士为知己者死,党人们显然很吃这一套,彻底将袁绍纳入了自己人范围的同时,平时比姑娘还要矜持的名士们也自动帮他宣扬名声,一时在士林中激起了不小的震动。
最不开心的人当属袁术,一想到以后大哥要搬出府去就不高兴,这两天堪称茶不思饭不想,就连他最喜欢的蜜水喝下去都感觉苦不拉几的。一张还算俊俏的脸拉的比驴还长,搞得平时跟袁术玩得好的几个公子哥儿都不敢上前和他说话。
这一日,张邈跑来寻人,说是有个姓许的南阳人特地慕名来京城,只为见袁绍一面,言辞间对此人才华十分推崇。
袁绍心生好奇,跟着张邈来到一家酒肆,只一眼就顷刻产生了拂袖而去的强烈欲望。
酒肆里有两个人,一个是见到来人面露惊讶的曹操,还有一个,就是张邈口中那位从南阳来的许公子了。
容长脸,身形微胖,一脸的青涩稚嫩。对袁绍来说却是个老熟人,或者说,上辈子的老熟人。
许攸。
差点忘了他也是个党人。见到他,是意料之外,却又在情理之中。
许攸和曹操是认识的,这次张邈为了避免尴尬,就把曹操喊了过去,事先却忘了知会他袁绍要来,这会儿才意识到不妥。
许攸毫不掩饰脸上的喜色:“在下南阳人氏许攸,字子远,久仰袁公子大名,得您眷顾,实乃万幸。”
跟以前一模一样的开场白。
袁绍斟了一杯酒,轻轻举向他,不咸不淡地道了一句:“久仰。”
许攸却仿佛浑然不觉他的冷淡,扯了扯边上的曹操:“我与阿瞒相识多年,竟不知他与袁公子乃是至交好友,错憾多年,今日有幸得见,当真生出些许相见恨晚之感。”
“相见恨晚?”
袁绍忽然意外不明地笑了,借着酒杯的遮挡,桃花眼斜斜地瞄向边上的曹操,咬字变轻,“……我亦如此。”
这一笑犹如满室生辉,平日里带着些冷淡的眸子,展颜笑起来竟摄人得很,比天上的明月还好看。
曹操被他看得浑身一震,就连许攸都愣神了片刻。
有时候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