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人的表情也是有颜色的,那此时此刻就只有苍白才能形容他。
走到公墓门口的时候,唐正杰才终于鼓足勇气似的快步跟上来“小风啊,你妈妈临走前让我帮你一起去家里收拾下东西。这个周末你有空吗?我也很久没回去过了,我想,还是有你在旁边比较好。收拾完了,我再烧几个菜,我们……”
“不用了,我妈的东西,我自己会收拾,你顾好你自己就行。”他对父亲依旧冷淡,当年移植肾脏给母亲时稍有缓和的父子亲情,如今又因为他妈妈的离世而跌到新的冰点。
高月能理解他,但看着他爸爸欲言又止地站在那里,本来也跟儿子身量差不多的人,被经年累月的愧疚硬生生压得矮下去几头,怎么看都让人于心不忍。
唐劲风去取车了,她趁机跟唐正杰说“唐叔叔,您别难过,给他点时间。”
“高小姐……”
“您叫我高月吧,你看阿姨在世的时候都叫我名字来着。”
唐正杰艰涩地笑了笑,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周末您要收拾阿姨的遗物,我们会一起过来的。您不是说烧菜吗?我喜欢吃肉,您多烧一点,我带酒来。”
唐正杰楞了一下,高月已经朝不远处开车过来的唐劲风挥手了。
“一起走吧,我们送送您?”
高月瞥了一眼沉着脸坐在驾驶座的唐劲风,他端坐着一动不动,目光平视着前方,却也没有表示异议的意思。
“不不不,我坐公交车,直接到我住的地方,很方便。”唐正杰连连摆手,心里却记挂着她刚才说的周末一家人一起吃饭,又期待又忐忑。
…
夜晚的纠缠比平时激烈得多,高月甚至见识到了唐劲风少见的狂野的一面。
但他实际并不是非常投入,身体跟心神仿佛是剥离的,身体的动作越是激烈,越是能感觉到他内心无法立时排遣掉的苦痛。
结束之后,本来都有瞬间筋疲力尽的感觉,但唐劲风却睡不着,从床上坐起来,悄悄披上衣服走到楼下客厅去。大概怕打扰她休息,他灯也没有开,就着窗外的一点光亮,静静地坐在黑暗里。
高月也套了件衣服走下来,开了一盏壁灯,从他身后搭手到他肩上,然后伸长了手臂圈抱住他,撒娇似的问“在想什么?”
他轻轻在她手臂上抚了抚“没什么,就是睡不着。是不是影响你了?”
“我要说是的话,你是不是现在就打算赶我回自个儿家去啊?”她有节奏似的在他身后轻晃,“原来我们风哥这么渣呀。”
唐劲风拉住她一条胳膊,微微用力,把她拉过来坐到自己腿上“我不会赶你走。”
“我知道,你妈妈说了,不管是七年前,还是现在,你对我都是真心的嘛!你那么喜欢我,肯定舍不得赶我走。”
听到“妈妈”这个字眼,他沉默不语,只是紧紧抱紧了怀里的人。
高于的手绕过他脖子,轻轻摸他头发,像在给猫咪顺毛“我也舍不得走啊,我会陪着你的。”
最疼爱他的人走了,但她还在这里,今后的人生路,她会陪着他一同走下去。
唐劲风眼睛一阵阵酸胀的疼痛,抱着她,半张脸都埋在她怀里。
她仍然是那样一下一下摸他的头发,另一只手也圈住他的脖子,轻声说“这里只有你和我,你有哭的权利。”
他总说权利和义务要对等。这么多年来,他尽到了做人子女的孝道,一力承担起整个家的重担,那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