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道“美人佳酿在前,王爷不喝,苻某斗胆逾矩,便自己先干了”
言罢,便真的仰头痛饮。
四下一片吸气声,一双双或醉的或醒的,或捏把汗的或看热闹的,都齐齐瞧了过来。
晋怀王摸不清这个刺头的意思,按兵没动。
些许青黄酒液顺着苻将军的颈子流下,形成一道优美弧线。喉结滚动间,他似忽然想到了什么,重新将罍捧在手里,一抹脖间,然后转塞到那虞姬手中。
“王爷是贵人,不做粗鄙事,你代他陪我干一杯”
于是所有人的目光又跟着青罍转到向来安静如鸡,除了台上毫无存在感的“余姬”身上。
“”
江白鸦本来无聊地低着头,以他目前的身份是没资格抬头的,所以如今也可以第一时间看到被硬塞进手里、搁在腿上的东西。
那罍很大,是用来给五六个人盛酒所用,偏偏被苻行舟不管不顾地拿了来,毫无品酒风度地将这“千金酒”牛饮。
也不知是故意与否,此时里面恰好还剩一半左右。
那个苻将军还在轻佻地怂恿“喝呀。男人怎可不会酒,慢啜那是小娘们既然跟了我,就不要造作,痛快地喝。”
四下更安静了。
只要是脑子还算是清醒的,都能听出这位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讽刺王爷也。
山水之王爷脸都黑了。
“好。”
江白鸦本不该真顺着这话去给晋怀王不爽,可他捧着酒罍的手收紧,挺直腰板,眼睛弯了弯,仰头就喝。
动作幅度之大,将那肩暗黄绣凤斗篷都掀开大半,露出里头的虎头鱼鳞甲,在明烛火中反出辉光。
甘冽的酒液在这种动作下几乎是垂直“倒”下来的,其中多数入了江白鸦的口,余下的便尽数顺着下巴淌下来,滚过颈子落在大红衣领口,添上几点更艳的颜色。
朱红浸酒,颜色似血,倒比先前那个余姬更虞姬不,不像是不得不骗剑自戕的末路女儿,也不是不得不乌江自刎的霸王,打个不正当的形容,简直傲得像那设计十面埋伏的韩信,赢得楚汉之争的刘邦。
喝完,将空底转了一圈,摔罍。
不愧是京城有名的千金酿“竹春白”,微涩而醇香,甘冽而后热,这么一下子半坛下去,脑袋里只有一个字
爽。
酒爽,人爽,心更爽。
江白鸦缓缓吐出一口气,差点喜极而泣。
天知道他有多烦晋怀王,鬼知道他有多久没沾酒了,自己知道他有多穷压根儿买不起这酒。
用对头晋怀王的钱,甩对头晋怀王的脸色,喝对头晋怀王的佳酿。
回味咂咂嘴,还是那个字,“爽”
四下又是一片吸气声,众人齐齐瞪了眼睛。
那坛子简直不是摔在地上,是摔在他们心上,那一个字不是落在他们耳朵里,是敲在他们心头总感觉这唱大戏的要血溅饯行宴了,贼恐怖。
苻行舟也愣了。
他说这话做这事纯粹是为了膈应晋怀王,同时适当表达一下对这位“礼物兄”的刁难,免得遭人诟病。其实只要江白鸦喝了,哪怕只是一口,他都会夺回来自己灌下去。
争口气而已,也不是真要一个唱戏的怎样,谁知竟会变成这样。
覆水难收。
不过那又如何,也没怎样的。
很满意地看着很给面子的江白鸦,苻将军肆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