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白鸦猛地坐直了身子,瞪了眼睛“你说什么”
大概是他的目光太过吓人,红颜哭着哭着竟是一噎,也圆蹬着美目,半天没换上气。
“抱歉。”
江白鸦重新瘫了回去。
“无、无事。”红颜的表情呆滞。
她像是受了惊的小动物,完全忘了今夕何夕,眼睛紧紧盯着江白鸦,黑洞洞、幽暗暗的,看不出什么东西。
是个很认真、很执拗的神情。
江白鸦叹出一口气,柔声道“红姑娘,你先前所言可是真的”
红颜默默点头。
于是江白鸦疲惫地揉着眉心,半阖了眼,叹气“罢了,现在说什么也是无用只是姑娘既已带着孩子逃出那等地方,为何又没了活的念头呢。”
红颜凄然一笑,死死抱着怀里婴孩,张开口,一句话还没说出来,眼泪便再次滚下来了。
江白鸦只好贡献出自己的帕子,然后试探道“可是孩子的父亲不要你”
红颜慢慢摇了摇头,声若蚊呐“奴这等出身连孩子父亲是谁都不知晓,早已认了命。”
她似是有些累了,起了身,半弓起身子,将孩子放在身旁软榻上。
湿衣服撘在身上又冷又难受,于是红颜将领口敞开了些,露出一小段白皙的后颈脖。
江白鸦的视线不留痕迹地扫过弯身的红颜身后,目光在那段颈子上停留了片刻,再次离开。
红颜解下外衫,忽然笑着道“公子您说亲人是不是很重要的东西”
江白鸦本来移开了目光,闻及此言,下意识回道“啊”
轻轻将暖手炉置于掌心,十根纤长柔荑相抵,红颜的眼神有些迷离起来,表情也变得迷幻“父母、姐妹、兄弟我曾经那么那么恨,恨他们的无情,现在他们都不在了,我才我才知道,原来不管怎样,那就是亲情,是无论如何都会牵挂的东西”
江白鸦的眉心跳了跳。
“孙家村遭此一劫,本是自作自受,可我却无论如何都无论如何都觉得不甘。”红颜的笑容越发苍白无力,面色却诡异地红润起来,她继续道,“凭什么遭报应的永远只有我们凭什么有人生来高贵,有人生来就该是下户贱民凭什么有的孩子生来锦衣玉食,我的孩子却要受尽欺辱”
“你们轻易就能掌握别人生死,又为什么不能开开眼睛,看看我们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
随着撕心裂肺的低吼,红颜布满血丝、通红的眸子又漾了水光,抬眼死死看着江白鸦。
那种眼神触目惊心,怨恨、沉郁、不甘、绝望,无数种负面情绪交杂,最终织成了一种极其怨毒、宛如恶鬼一样的眼神。
她开始脱衣服,动作很快,湿衣被剥下来,露出雪白的肌肤。
最后只剩一层亵衣,湿漉漉地黏在身上,与不穿几乎没什么区别。
红颜忽然将手伸向身后,做了一个横拔的动作。
变故陡生。
江白鸦瞳孔放大,当机立断便起身,扑去马车门的方向,一把拉上门帘
有风擦着耳尖而过。
他迅速摒息收手,腰上发力,拧身错开方才的位置。
“撕拉。”
那是布帛撕裂的声音。
地方狭隘,江白鸦半边身子靠在软榻上,右手撑着木壁,一双眼睛冷冷看着拿着一把玉石作柄、精铁为刃的女人。
车门帘上多了一道利器戳出的口子。
是极其利的刃,极其薄的刀。
这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