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三儿不愧是直肠子,直得不打弯,刚吃完就想要如厕,醉眼朦胧里还非要拉着他的羽弟弟一起去。
江白鸦懒得去计较“羽弟”已经变成了“羽弟弟”,因为他自己也多贪了一杯,有些尿急。
于是两人一起往沟沟里走去,路上冷风一吹,江白鸦心中又想起了先前那片农田里所见到的花,还有那条虫子,总觉得心神不宁。
禾三儿还是大大咧咧的,甚至还唱起了山歌,破锣嗓门杀伤力极强。
江白鸦赶紧悄悄捂上耳朵,也正因此,错过了身后一道白鹰迅猛飞过的风声。
另一头。
见江白鸦离开,陈东风就凑了上来,对苻行舟道“统帅你”
不会真看上那唱戏的了吧
一句话还没问完,苻行舟倒先开了口“他肯定不会只是个唱戏的。”
陈东风一愣“何出此言”
只听苻行舟冷哼一声,然后嗡着鼻子说“一个以唱戏为生的,以捧戏子这个由头被买去王府的,会连个十八摸都不会唱”
陈东风“你到底是对十八摸有什么执念啊。”
苻行舟看他一眼。
陈东风马上一脸“对对对您说得对”,然后道“这么放着也不是事儿,若是您真能确定,要么”
他比了个割脖子的动作。
这确实是可行的。
不用管白羽到底是什么来头,哪怕就是高门子弟或是天潢贵胄,只要他现在的身份是个贱籍,是个可以任人玩弄的乐户,就算是王爷亲自赠予的玩意儿,杀了也就杀了,不触犯大渊律法。
如今正是非常时期,虽然善后有些难以交代,总也好过在身边安放一个不确定因素。
苻行舟想了想,摇摇头。
“你瞧他好玩么”他问。
陈东风不敢回答,安静如鸡。
苻行舟也不指望能得到回答,自己就笑着接下去了“我瞧他可爱、好玩,君不知他瞧我,可能也觉得有趣呢。”
“陈从容你要知道,这世上不仅有肝胆相照的朋友,还有肝胆相照的对手。知交的朋友难得,却终会臭味相投;而棋逢的对手,却往往更难得一逢。”
“当然,如果这种对手能成为朋友,那人生走一遭,也不算白忙活。”
羽公子,且看着,到底我们谁先露出狐狸尾巴,谁先磨平对方利爪。
陈东风已经八百年没听过苻行舟连姓带字地叫自己了,瞬间便收起了一切玩笑心思。
因为他知道,每当此时,便是苻行舟最认真之时。
所以他正了脸色,毕恭毕敬道“卑职受教。”
苻行舟千算万算,却万万没想到,短短一日过去,自己要求的“朝廷特使”没回应,倒是等来了一纸兵部八百里加急公文。
纸是好纸,封是好封,内容却令人瞪了眼睛也看不明白。
要他前往边境重地,守疆卫国,即刻启程,不得耽误。
竟还是太子与晋怀王联名的签署。
苻行舟拿着兵部文书看,似乎能生生戳出两个洞,一股邪火憋在胸腔,恨不得飞身前去皇宫给那两位开开瓢,看看里面到底装的是什么。
这可是大案
半分姑息不得、丝毫不容差错的大案
哪怕真要查下来只是瘟疫,那也得有防护措施,更何况这很有可能不是瘟疫,而是有人故意投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