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迎春已四个多月,除了近日略有心事外,吃好睡好,长得白胖可爱,粉雕玉琢,兼会来事,动不动吧唧贾母一口,甚得贾母宠爱,逼得十来岁的元春也整日在贾母身边撒娇耍痴,百般争宠。
却说迎春翻开手掌一看,原来是一个拉丝糖兔子,两个长长的兔耳朵颤巍巍地立着。迎春顽皮,对着吹一口气,兔耳朵便一“蹦”一“蹦”地跳个不休,活灵活现,甚为可爱。
“嘻嘻嘻嘻”迎春咧嘴笑起来,趁众人不备,一口把糖兔子吞进嘴里。
贾琏的功课很重,往往一日下来,回屋倒头便睡,故而每次只能抽空来看看迎春。这日贾琏便是五更天出门去校场和骑射师父练功。好容易贾琏骑射工夫有了些进步,武师父又教了他一套长拳,几遍打下来,通身是汗。
贾琏于武艺上颇有几分天赋,师父打三遍,他便能自行模仿下来,虽尚不能融会贯通,但基本招式已有模有样。
武师父见他小有所成便放他先回府歇一歇。贾琏已有三日未见迎春,今日机会难得,贾琏赶紧去大街上买了心仪已久的拉丝糖兔子。
这个拉丝糖兔子做得十分精致漂亮,尤其是两只兔耳朵,分外可爱,极得小孩子欢心。贾琏回府时常见大街上的小孩买来吃,心心念念也要让妹妹尝尝。这便先买来,亲自尝过,果然好吃,贾琏才命人用糖纸细细包了,一路揣在怀中,偷偷带回府来。
却不想,糖兔子遇热会融化,等迎春拿到时,糖兔子已然黏糊糊。
贾琏见迎春一口吞了一整只唐兔子,既怕她被串兔子的竹签扎伤,也怕她噎着,慌忙来抢。却见迎春小嘴一张一合,吮着兔耳朵逗贾琏玩,就是不让他把糖兔子拿走。
那边厢,贾母见兄妹二人笑闹做一团,什么烦恼也没了,喜滋滋和玻璃一起打络子。
这般甜蜜安稳的日子是迎春前世最羡慕的,所以她格外珍惜。哪怕心底再不安,也乐滋滋享受此刻安闲。
贾琏和迎春疯玩一阵,门外便传来观言唤他去读书的声音。贾琏起身辞过贾母,自去前院书房读书不提。
却说贾琏离开不久,莺哥便进来回禀贾母说“赦大爷院里的钱姨娘来给太太请安。”贾母听罢,皱起眉头,“她一个野路子的贱婢,哪来的胆子敢进我荣禧堂”
迎春听报钱姨娘求见,忍不住两耳高竖,俨然另一只小兔子。百闻不如一见,迎春早想会会这钱姨娘,看她到底怎生有手段。
却不知贾母身为正室,素不喜姨娘、通房之流。从贾敏只有庶出姐姐,却无庶出兄弟可知一二。如今,这钱姨娘来路不正,偏手段高明,贾母旁观多日竟没抓住她半点错处。只是难得她笼络住了贾赦,贾赦再不似往日般吃酒买醉不省人事。贾母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容下了她。
谁知,贾母不找钱姨娘麻烦,钱姨娘竟自己找上门来。沉吟片刻,贾母挥手示意莺哥叫钱姨娘进屋。她倒要见见这钱姨娘是个怎样的狐媚子。
片刻之后,一个绯色衣衫的妙龄女子款款而入,未语先笑,俯身行礼道“奴婢媚娘拜见夫人,给夫人请安。” 声音清泠悦耳,如微风拂过山溪牵起一串涟漪。
语罢,女子略一抬首,红唇似火,香腮如雪。
“啊呀”
“哎”
惊呼之声此起彼伏。
贾母手中的络子应声而落,心道难怪赦儿迷恋她她长得竟有七八分像逝去的眉娘,偏名字也相似。“眉娘媚娘,眉娘媚娘”贾母喃喃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