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帝便笑了笑“朕就是想来看看你。”
说罢拍了拍她的手,起身走了,活似后面有什么恶鬼在追一般。
舒媛宜送他到门口,见他径直走了,转过身,脸色便黯淡了下去。
周围的宫女内侍们俱都垂下脸去,不忍看自家主子伤心的脸。
他们以为舒媛宜是因为留不住慧帝而难过,这个想法,怎么说呢,算对也不全对。
她确实是为了慧帝的走而难过,但真正让她为此难过的,是她没有能说动慧帝多见云矩一面。
自温禧皇贵妃死后,慧帝面对云矩,便一直是这般。
一边避之不及,一边妥帖安置。
你说颍川王还得宠吧,可慧帝对她避之不及,除了宫宴、朝会,近十年来,私下的召见可一次都不曾有过。
你说颍川王十年前就被外家连累彻底失宠了吧,可慧帝对这个含在嘴里宠大的第五子,真的能说不管就不管了
当年慧帝给云矩定了刑部,说句“苦心孤诣”绝不为过他为此压着刑部尚书,七十八的老头子了,还不让人告老还乡,就为了他能在刑部挂个名占个位,又不至于真的对云矩的一举一动指手画脚。
舒媛宜敢说,就是为东宫做打算,慧帝都鲜少有这么用心的时候。
似乎杀尽了温家人之后,慧帝被温禧贵妃的横梁一死突然唤起了几分良心,打算把东宫当作真正的继承人来培养的同时,也把这个未来和倚恃被自己亲手扼杀的五儿子安排在了一个“放心宠”的位置上。
慧帝不会给云矩太大的权势和荣宠,那对于失去了温家的颍川王来说,不是抬举,而是捧杀。
可他为云矩所做的每一步打算都是精心设计好的,走一步看十步,设计的妥妥当当。
如果云矩认了命的话,她会是慧帝的孩子里过得最轻松的那个一个王爷能舒舒服服享受的一切,还是能寿终正寝地享受着的那种,慧帝都给她安置好了。
她毕竟是这么多儿子里,为数不多真正被慧帝放在心上疼爱过的。
慧帝对她十年如一日的避而不见,与其说是不喜,不如说是怕从云矩的眼里看到不喜。
那些来自于占据了自己心神的孩子的怨恨、恶意、咒骂,为人父母的,没几个受得起。
是的,父亲。
面对云矩的时候,慧帝有时候表现的完全不像一个帝王,而只像一个普普通通的父亲。
但很显然,云矩注定要辜负慧帝的这份温情父爱了。
舒媛宜一直记得云矩那次在她面前喝醉酒,冷笑着说“当皇帝也许没什么好的,也没什么值得的,但我的不甘,值得。”
她如果真的顺了慧帝的意,那她这么多年吃的苦、受的累、温家死的那么些人,又算什么呢
她不甘心。
从来就没有什么是能简简单单放下的。
云矩想做的,舒媛宜当然要尽力帮她做。
舒媛宜看得出来,慧帝不是不想见云矩,真要说的话,他是不敢见云矩,他在怕。
但老这么避着也不是事,舒媛宜原想着,自己在这宫里受到的宠爱如今也算独一份的了,打动慧帝的心,改变慧帝的某些想法,她以为自己能做得到的。
她本以为自己能给云矩些许帮助的。
舒媛宜忧愁地拿着针线胡乱戳了几下,有些心不在焉。
云涟黑着脸进来,见她正坐着发愁,也不见礼问安,暴躁地踢了一脚凳子,恶声恶气道“我肚子饿了,给我整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