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乾元宫,被苏老太太惦记了好半天的楚少渊,正在召见一位特殊的客人。
他坐在墨希阁中,努力维持着表情,看着对面那个一身青灰道袍的老道。
老道瞧着年纪不小,一头长发都已花白,但精气神却是很好,一双眼睛炯炯有神,一看就是练家子。
楚少渊倒也没让仪鸾卫贴身保卫自己,他淡定坐在茶桌前,示意娄渡洲给他上茶。
等茶备好,娄渡洲悄无声息退下,楚少渊便亲自端起茶杯,向老道敬了敬:“道长有礼了。”
老道跟着举起茶杯,既不谄媚又十分恭谨,态度拿捏得极好。
“能得陛下这一声道长,是贫道的荣幸。”
楚少渊见他不是那等死板之人,不由松了口气。
“朕特地请道长前来,却是有要事要问。”楚少渊斟酌片刻,率先开口。
老道眯起眼睛,也不怕冒犯皇帝,认真打量他面相精气。不看不要紧,这一看却有些非同寻常。
他是天下闻名的三清观方丈,法号清心。
活到这把年纪,他这一双眼睛不说火眼晶晶,却也八九不离十,如今这位新帝往面上一观,却是无儿无女的孤寡命格。
满大梁都知道建元帝是先帝薄皇后嫡出,十岁便被封为太子,虽说先帝体弱多病,未及不惑之年便殡天,但太后还活的好好的。
他这个命格,确实不像是亲娘还活着的样子。
老道揉了揉眼睛,觉得自己有点老了,怎么可能看走眼呢?
楚少渊经历过太多这样的事,钦天监里面那位老监正也不是空有名头,还是有些真本事的,他没少给楚少渊推过帝命,可说出来的话却无甚区别。
每一次,都是那几个字。
祖上失德,命犯孤寡,无亲无故。
若不是薄太后族人多积德行善,百年来家风纯正,她恐怕也活不到这个时候。
是以老道的那个眼神,他看得最清楚明白。
从小到大,他每次都是满怀信心,到头来却空欢喜一场,那滋味是怎一个惨淡了得。
索性他早就想开,只要母后还能健健康康陪着他,他就十分知足。
可……他却碰到这么一场机缘。
一颗早就如一潭死水的心,又重新泛起波澜。
这一次,他特地让仪鸾卫请来这位三清观百年来最出色的清心道长。
他想看看,这奇特的机缘到底点在什么地方?说到底,还是他不肯死心,总想试一试。
楚少渊深吸口气,问:“道长可是看出什么?”
清心道长沉吟片刻,反问:“陛下想听真言?”
“是,否则朕也不会千里迢迢请来道长,”楚少渊顿了顿,继续说,“有些话,钦天监的监正已经都说过了。”
其实钦天监正算天时、天象,并不擅算命,但他们自有自己的一套传承,身系国运和皇命,也能算一算帝命。
清心道长见这位青年皇帝明明天生这样命格,却依旧淡定自若,气度斐然,倒也难得有些佩服。
先帝体弱多病,其实而立之年过后就不大上朝了,那时候建元帝才十五岁,就开始跟着薄太后上朝处理政事。这么多年下来,朝堂安稳,政令清明,他是个不可多得的明君。
没有怨天尤人,也不以私欲祸乱宫闱,实在太难得了。
清心道长原本是不能管皇家事的,但这一次,他决定破个例。
“陛下想必也知道,您是孤寡命格。”
楚少渊